徐府還在休養生息,昨晚大戰死傷不小,也耗費了不少元氣,本來是一舉殲敵之勢,可惜來敵留有斷後之人,最終沒有抓到大敵。
一處院落內,一個人悄悄地打開房門,左右查看發現無人,便如同小偷一般躡手躡腳地往外走。
沒走多遠,就撞到了一大群人。
“衍客卿,這會是要上哪去啊?”
一大群人以徐家長老爲主,徐令晞和羅平等人都在其中,羅平依舊那副淡淡的樣子,假裝和來人打起了招呼。
衍客卿,可不就是那位黑袍人嗎。
眼見是羅平當面,他心裏恨不得殺了羅平,可他卻也拎的清楚,昨夜到生死關頭了才敢向羅平小小“呲牙”一下,現在局勢雖然復雜,可比昨晚要好得多,他可不敢再對羅平怎麼樣。
黑袍人只能扭捏道:“今天天氣不錯,我就隨便走走,隨便走走……”
徐家長老卻發話了,“衍客卿,還請跟我們走一遭,我有幾句話想要問你。”
徐令晞心有些許不忍,輕聲道:“長老~”
“行了,此事就由我做主,小姐無需多想,只是問幾句話罷了。”徐家長老一揮手,打斷了徐令晞的話,這次很是果決。
“行行行,就讓我跟你們走,我真是倒了八輩子黴了,靈寶妙藥出了不少,可什麼都落不着,你們的敵人是昨晚的那幫人,跟我有什麼關系。”
黑袍人反倒委屈地念叨着,場面頗有些滑稽。
臨走到羅平跟前,羅平手指輕彈,一陣微風吹過,黑袍人的長袍帽子被風吹落。
讓羅平有些詫異的事,黑袍人一副蒼老男人的形象,灰白頭發稀疏如蛛網,骨瘦如柴,形成詭異紋路,仿佛被蟲蛀的千年烏木。
這是大家印象中預期黑袍人的形象,卻不是羅平預期的形象。
黑袍人撇嘴道:“沒禮貌。”
羅平:“……”
緊接着,衆人和黑袍人就此離開了院落。
……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在原本黑袍人居住的房間內,又有一個人鬼鬼祟祟地走出門,同樣身着黑袍,將全身籠罩,他左後查看,如小偷一般躡手躡腳地往出走。
沒走幾步,就撞見了羅平和張元。
張元揉了揉眼睛,這一幕他明明剛才才見過。
羅平輕聲問道:“衍客卿,這會是要上哪去啊?”
“怎麼又是你!”黑袍人驚嚇出聲。
這一次和上一次的聲音卻又不對了。
羅平輕彈劍指,黑袍人的長袍帽子再次被風吹落。
一張靚麗的少女容顏顯現,眉如遠山含翠,尾梢微微上挑,襯得一雙杏眼清澈,笑時露出一顆小小的虎牙,憑空添了幾分稚氣。
眼前無比靚麗的少女和前面枯瘦蒼老的老人形成了鮮明的反差。
黑袍人呲牙道:“我說前輩你真是沒禮貌啊!”
半點威脅也無,反而添了幾分可愛。
“鬼婆娘?”
“江湖綽號而已,前輩你是怎麼知道的?”
羅平不答反問,“就是你裝神弄鬼,和昨晚的那些人是一夥的。”
黑袍人急忙答復道:“前輩,我跟那夥人可一點關系也沒有,說起來,我跟他們也就見了三次面而已,第一次是他們請我做事,第二次是他們用雷擊試探,氣的我出去大罵了他們一陣,第三次就是昨晚了,我是清白的。”
“清白的?那夥人請你做什麼事?”羅平繼續追問。
“這,這……”黑袍人支支吾吾了半天,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反正後來我跟他們分道揚鑣了。”
“前輩,你是不知道哇,我根本一點害人的心思都沒有,我來徐府來不僅啥都沒撈着,還搭進去許多靈寶妙藥,還要被人追殺,我才是最大的受害者啊,前輩,你要爲我做主啊!”
黑袍人淚眼摩挲,一臉委屈像。
“行了,若不是有所圖,你自然可以一走了之。說吧,那夥人請你做什麼事,你圖的又是什麼?”
“這……這……”黑袍人又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羅平也不廢話,祭出一品靈器,是一方青銅硯台。
正是那夥人首領的本命法器,也只是將將入眼,羅平便將其收起來了。
“這不是……”黑袍人驚呼。
羅平卻淡淡道:“都死了。”
黑袍人瞪大了眼睛,立刻拜了下去,昨晚敵人的水平她是知道的,肯定比自己厲害,可再厲害都被羅平滅了,本命法器都被奪了,證明此言非虛。
而且這位前輩,有點心狠手辣啊!
黑袍人立刻委屈巴巴地念道:“前輩饒命,前輩饒命,我真是一點害人的心思都沒有。”
“小女子本名叫畫魘(yan),衍客卿也只是化名罷了,從小在北俱蘆洲長大,而後在各處遊歷,我畫家在北俱蘆洲也算是有名的家族,只是近年來才沒落了,我已修行了130餘年,只是還未能參透元嬰大道,說起北俱蘆洲,那兒的風光不如東勝神州好,可是哪裏對修士更加包容。”
“我從小都無父無母,還是家族中人拉扯長大的,在我們畫家修行可不容易,尤其是我這種沒有庇護、沒有資源的人,跟散修也沒有什麼兩樣,所以我才四處遊歷的……嘿嘿,說起來四處遊歷,其實這裏也只是我遊歷的第一個地方而已,我還只是個孩子啊,前輩。”
“我確實修行的玄陰之道,哦對了,也就是你們正派修士口中的鬼修之道,可是前輩,幽冥之道跟你們想的一點也不一樣,什麼以生靈爲祭品,什麼萬魂幡,那都是頂格的壞人修煉的,跟我們這些正派路數一點關系也沒有啊,前輩,你要明察啊!”
黑袍人一五一十地全都抖摟出來了,抱着羅平大腿就不放開,聲淚俱下。
不過廢話實在是有點多。
“停,停,我說停停。”羅平實在是不耐煩了,“別裝了,你先起來說話。”
畫魘聽話地起來,不哭鬧了,小臉仍然委屈巴巴吧。
“我問你的是,那夥人請你做什麼事,你圖的又是什麼?”
“其實這個事吧,還要從頭說起,我畢竟只是第一次在中勝神州遊歷,這裏的天材地寶比我們那多多了……”
羅平倦了,從張元手中拿過九霄劍,念道:“罷了。”
噌的一聲,九霄劍已經出鞘了一大截。
畫魘終於下定決心了,急忙喊道:“前輩,我說,我說,只需要讓我和徐家家主當面對質,你就自然知道了。”
羅平輕哼一聲,九霄劍重新歸鞘。
畫魘陪笑着道:“前輩,我本來就要知無不言了,何必動劍呢,只是事情本就一句兩句說不清而已……”
張元看着眼前“變幻莫測”的畫魘,也不禁在心裏感嘆,世界萬物之奇妙。
畫魘似乎心有所感,回頭朝着張元一呲牙。
對羅平她不敢耍小動作,對張元這個小徒弟可沒那麼多禁忌。
……
徐家中堂,徐家小姐,還有徐家中重要的長老和執事等人,已經和開始抓的黑袍人交談了半天,但是並沒有多少有用的信息。
大致的情況就是,徐家招募客卿,他才來招募客卿的,並且獻上祖傳的陣法,並且爲徐家家主獻上祖傳的秘藥,並且實踐也證明,陣法和靈藥都頗有用處。
至於昨晚那夥人爲什麼要專門抓他,黑袍人一口咬定,一定是徐府中有內鬼,讓那夥人知道了他的重要性,所以才最先抓他的。
黑袍人一直重復着這句話:“大不了就讓我走唄,你們徐府恢復原樣,我又沒怎麼樣,這幾個月付出的心血,你們徐家補充點天材地寶就可以了。”
這麼一說,徐家人還真拿捏不定了。
轟的一聲,徐家中堂緊閉的大門被推開,羅平帶着張元、畫魘走進來。
“行了,別審了,正主在這呢。”
所有人變得疑惑,畫魘和衍客卿穿着同樣的長袍,兩人身形也非常相似,若是帶上袍帽,恐怕難以分辨。
可是靚麗少女和枯瘦老者,又大相徑庭。
在座都是修行之人,自然能感覺到畫魘和衍客卿氣機不同。
羅平揚了一下頭,示意畫魘自己去解釋。
畫魘不敢怠慢,乖巧地去和枯瘦老者站在一起。
畫魘一笑,枯瘦老者也就跟着笑。
畫魘抬起左臂,枯瘦老者也跟着抬起左臂。
那笑的模樣和抬起作弊的幅度,簡直一模一樣,太詭異了。
畫魘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但此刻必須長話短說了,還請家主出來相見,一切都會自然明了的。”
徐令晞皺眉,她心裏有了一點預感,她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順其自然也對,阻攔似乎也對。
畫魘看出了她的猶豫,在徐府短暫的相處,她其實已經與徐令晞建立了一點友誼,她出聲勸道:“晞晞,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徐家長老插嘴道:“家主正在休息,你想要幹什麼?”
“不幹什麼,只要家主出來相見即可,就在正院裏,並且,其他人都要回避,只有你,還有晞晞陪同。”
徐家長老沉吟片刻,終究點了頭,他看向徐令晞,準備征求她的意見,卻已見徐令晞已緊閉雙目。
那就按這樣辦吧,徐家長老料想並無太大問題,他遣散了其他人,只有他和徐令晞一起去閣樓上請家主。
片刻過後,他們幾人就站在了正院裏。
畫魘問道:“前輩,這下你能看出來了吧。”
饒是羅平,也不禁一愣,微微搖頭。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包括尚未修行的張元。
在陽光下一清二楚。
這位徐家家主。
沒有影子!
嗯?沒有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