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新雅致的臥房中,蘇泠睡得沉極了。
長發半散在枕間,幾縷青絲貼在光潔的額角與頸側,襯得那張臉愈發瑩白細膩。
她眉梢微揚,帶着一絲未散的慵懶媚態,眼睫纖長濃密,在眼瞼下投出淺淺陰影,呼吸輕緩間,唇瓣透着自然的粉潤光澤。
錦被下,一身素色寢衣鬆鬆垮垮地裹着玲瓏身段,領口微敞,露出纖細的鎖骨與一小片瑩白肌膚,肌膚上錯落綴着幾抹曖昧紅痕………
晚晴守在門內一側,腳步放得極輕,生怕驚擾了榻上之人。
她垂着眼簾,雙手交握在身前,神色帶着幾分心疼與謹慎——昨夜主子房內的動靜她雖未細聽,卻也知曉定然又是辛苦了半宿…
見主子睡得這般沉,她連大氣也不敢喘,只默默候着,時不時抬眼望一眼床帳,心裏盤算着等主子醒了,便趕緊端上溫着的清粥小菜。
想到粥還在小廚房溫着,晚晴踮腳往臥房外去,剛小心翼翼的關上臥房門,就聽見院外傳來震天的腳步聲,伴着王老夫人壓抑不住的怒罵。
她心頭一緊,快步沖到門前攔住,屈膝行禮的手都在發顫:“老夫人安!主子還在歇息,大人吩咐過不許驚擾……”
“歇息?”
王老夫人一把推開她,眼神淬了冰,
“都日上三竿了,這個狐媚子還敢賴床!我兒夙興夜寐,天不亮就起身上朝,辛苦得不行,她倒好,躲在這兒睡懶覺,真是懶到了骨子裏!”
話鋒一轉,她眼底的懷疑愈發濃烈,
“前日那個姓蕭的找上門,定是沒斷幹淨!我兒對她百般縱容,她卻不知收斂,怕是心裏還惦記着舊相好,讓我兒平白受委屈!”
說着她胸口的怒火幾乎要燒穿肺腑。前幾日兒子沈硯特意叮囑她,眼下仕途還得依仗蘇國公府的勢力,還有蘇泠那豐厚的嫁妝,讓她莫要找蘇泠的麻煩,凡事忍讓些。
她雖心裏不忿——一個聲名狼藉被退婚的棄婦,憑什麼占着她兒子的寵愛?
可念及兒子的前程,還是硬生生忍了下來。這些日子聽下人私下嘀咕兒子對這個女人的寵愛…
她也咬着牙沒發作,甚至按兒子的要求,耐着性子學那些所謂的“體面禮儀”,就盼着蘇泠能守好女人的本分,好好幫着兒子謀劃前程。
可昨天那事,徹底沖破了她的底線!
蘇泠的前未婚夫竟敢找上門來,如此傷風敗俗,硯兒卻只是輕拿輕放,連點像樣的懲罰都沒有,轉頭還照舊宿在蘇泠房裏!
這哪裏是娶了個媳婦,分明是引了個狐媚子進門,把她兒子迷得神魂顛倒,連是非對錯都不分了!
她忍了這麼久,忍得憋悶至極,今日見這狐媚子日上三竿還賴床,更是新仇舊恨一起涌上來…
她甩開晚晴的手,抬腳就往臥房闖,晚晴急得死死拽住她的衣擺:“老夫人三思!主子身子不適,大人特意交代過……”
“一個心思不正的東西,有什麼可嬌慣的!”
王老夫人狠狠一腳踹在晚晴膝蓋上,晚晴痛呼一聲摔在地上,膝蓋磕得發麻,卻還是掙扎着去攔。
可王老夫人身邊的小桃早已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將她按在地上,任憑她怎麼掙扎都動彈不得。
臥房的門被“砰”地推開,王老夫人怒火沖沖地沖到床前,看着垂落的煙霞色床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伸手就狠狠一拽——
“譁啦”
一聲,帳幔散開,床上的景象赫然入目。
蘇泠還陷在熟睡的迷亂裏,被這劇烈的動靜猛地驚醒。
睫毛顫了顫,惺忪的眼眸剛睜開,就撞進王老夫人怒目圓睜的臉,瞬間渾身一僵,殘存的睡意轟然消散。
她下意識地想坐起身,可昨夜的折騰讓渾身酸痛難忍。
動作一頓,本就鬆垮的素色寢衣順着肩頭滑落大半,露出更多瑩白肌膚,那些錯落的痕跡赫然在目,怎麼遮都遮不住。
更讓她難堪的是,起身的動作牽扯下,忽然涌出…
她的身子瞬間頓住,羞恥感像漲潮的海水般瞬間將她淹沒。
她長這麼大,從未受過這般無禮的對待,這般狼狽不堪的局面,讓她恨不得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果然是個狐媚胚子!”
王老夫人盯着她身上的紅痕,又瞥見她慌亂遮掩、手足無措的模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唾沫星子幾乎噴到她臉上,
“我兒把你當寶貝似的疼着,你卻背地裏惦記着舊人!
看看你這浪蕩樣子,定是用了什麼狐媚手段勾得我兒魂不守舍,連規矩體統都不顧了!
如今還敢賴床到這時辰,真是丟盡了我們沈家的臉!”
污言穢語一句句砸過來,蘇泠氣得渾身發抖,嘴唇哆嗦着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自幼飽讀詩書,恪守禮數,從未聽過這般粗鄙的話,更沒被人如此羞辱過。
身上沒力氣,連反抗都做不到,只剩滿心的羞憤與憋悶,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老夫人!您不能這麼污蔑主子!”
被按在地上的晚晴看着蘇泠羞憤欲死的模樣,心疼得肝腸寸斷。
她看着王老夫人還在伸手去拽蘇泠的胳膊,要把她拖下床繼續羞辱,再也忍不住了——
目光掃過床頭案上那只汝窯白梅瓶,她猛地掙開小桃的鉗制,踉蹌着撲過去抓起花瓶,雙眼通紅地朝着王老夫人後背狠狠砸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