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廿六、九月初十,宜納采、嫁娶。
日子一定,兩家人便大張旗鼓開始籌備起婚事。
柳府之前是以庶女的規格給柳清蕪準備的嫁妝。臨時以嫡女的規格出嫁,好些東西都需要添置。每日府中下人來來往往,熱鬧非凡,各種寶物如流水般進清築小院。
不用別人說,牆外時不時響起的動靜也令王姨娘母女看得分外眼紅。
若嫁過去的是歡姐兒,那這些好東西就都是她們的了。
這個念頭一起,兩人心中更是不甘。不過母女倆一直都依附於柳尚書,柳尚書不答應,她們也沒轍。只是心底的酸水止不住的往外冒。
八月廿六,酷暑已過,晴空萬裏,微風襲襲。
一大早,侯夫人便請着全福夫人上柳府提親。
柳府也提前得了消息,聽到下人來報,早已等候多時的柳氏夫婦趕緊出門相迎。
“侯爺遠道而來,快請進。”柳尚書笑着打招呼,與永寧侯相談甚歡。
張氏也上前與侯夫人、全福夫人寒暄。互相打過招呼後,衆人一起前往柳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老爺夫人快到院門了。”一個小丫鬟掀開門簾小跑進屋。
“快,快幫我看看。”柳老夫人趕緊喊過一旁的章嬤嬤看看自己是否得體。
章嬤嬤上前一步仔細上下打量肯定地點頭:“極好的!”
柳老夫人方才安心。
進屋後,衆人互相見禮,隨後落座。
全福夫人率先開口:“老夫人吉祥,咱們都是熟人了,也不整那些有的沒的。世子您也熟悉,容貌俊秀,性子端方,差事也得皇上看重,方方面面都是個頂好的兒郎。”
“是,這倒是。”柳老夫人點頭附和,大孫女婿她是知道的。
傳言侯府要續娶世子夫人,這盛京城未出嫁的姑娘都暴動了。回家扭着家人外出打聽,更有甚者,直接私底下來問柳尚書知不知情。
“聽聞柳府三姑娘賢良淑德、持家有方,侯府今日特意上門求娶......”
全福夫人火力全開,逗的大家喜笑顏開。侯夫人也適時送上提親的禮單,門外捧禮的下人並成兩列,隊伍長得排到了院門外,可見侯府也是十分重視。
這一消息就像是長了翅膀,飛到了柳府各個小院。
清築小院。
作爲今日婚事的兩位主角之一,柳清蕪正穿着整齊的窩在書房的軟榻上看話本。她也是心大,想着左右這樁婚事兩家人已經提前商量好,今日不過是走個過場。半點不見着急,還時不時使喚着蓮房喂她蜜餞吃。
蓮房等人可不這麼想,今日侯府上門提親可是姑娘一輩子的大事!
饒是四人之中以冷靜著稱的茯苓此時心中也有些浮躁。靦腆的青杏更是不用說,活也不做了,拿着繡簍端坐在姑娘腳邊,默默地繡着成親次日打賞用的荷包。翠果更是早早的就跑出去打聽消息去了。
“姑娘,您就半點不着急麼?”蓮房有些按耐不住,遞上一塊果幹喂進嘴裏。
“有什麼好着急的,放寬心。江月珩你不是見過嗎?人可是謙謙君子。”柳清蕪面無表情地咀嚼着果幹,“再說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穩當得很。”
“話是這麼說......”
話未說完,便被門外的一聲女聲打斷,“姑娘姑娘,聽說侯府的提親禮都擺到老夫人的院門外面了。”
翠果喘着粗氣從外面跑了進來,一旁的蓮房見狀趕緊湊上前遞水:“慢慢說,怎麼回事?”
翠果大飲一口,緩下氣來:“奴婢本來在側門守着,聽路過的負責灑掃的人說,那送禮的隊伍都擺出院門外了。”
柳清蕪一聽,坐直了身體:“真的嗎?”
這送的提親禮最後可都是要歸入她的庫房的,送的越多,她收的越多。
“真的真的!”翠果生怕自家姑娘不信,用力地點點頭道,“奴婢特意去看過了,老夫人院門口確實擺着兩個系着紅綢的大箱子,還有人在旁邊守着呢。”
“好翠果,今晚給你加餐!”
柳清蕪樂開了花,大手一揮,豪氣萬分!侯府送的可都是些好東西,金銀財寶這不就來了嗎。
清築小院裏是歡聲笑語一片,王姨娘院中卻是另一番場景。
一聽到那送禮都排到院門外了,王姨娘悔得是腸子都青了,早知道就跟老爺再爭取爭取了。
柳清歡除了悔恨,更多的是不甘和嫉妒:她柳清蕪是庶女,我也是庶女,更何況父親更寵愛的是我,憑什麼選柳清蕪。
濃濃的不甘透過臉頰,修剪圓潤的指甲在用力擠壓下裂開。
王姨娘在一旁看得心疼壞了,上前抽過女兒手中的繡帕:“歡姐兒,仔細些手。”
柳清歡回過神,任由王姨娘取走手裏的繡帕,眼神裏透露着不甘:“姨娘,我不甘心啊。”
王姨娘攬過女兒抱在懷裏,眼神堅定的看着窗外:“你以後一定會嫁得比柳清蕪好!”
榮慶院,提親之事說畢,長輩們相談甚歡。
“懷瑾坐在這兒怕是無趣,不若去花園裏逛逛?”老夫人見江月珩一直坐在一旁默默聽着衆人說話,喊了個丫鬟領着江月珩往後花園去了。
在座的幾人明白,老夫人這是怕江月珩一個人待着無趣,幹脆找個借口將人領到後花園去,還能讓小兩口在婚前見見。
江月珩在亭子裏待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就見老夫人院子裏的丫鬟領着柳清蕪從花園入口走了進來。
“三娘見過世子。”柳清蕪邁步走進亭中。
二人身後伺候的人也很有眼色的走到亭外,給兩人留下獨處的空間。
“三娘,近日可好?”江月珩不露聲色的打量着柳清蕪,備婚時間太緊了。
柳府備婚事宜由張氏統籌,不過每日正院那邊還是會傳喚幾次,或是嫁衣的花色,或是款式。對一個懶人來說,還是挺累的。
“我還好,懷瑾呢?”柳清蕪反問。
“家中一應事務皆由母親操持,”江月珩微斂眉色,到底柳清瑜是在院中離世,考慮到時人多避諱,“我已安排人將院子重新翻新。”
“多謝懷瑾。”這句感謝發自柳清蕪的肺腑,此前她也沒想到這一遭。大姐姐畢竟是在院中生產,又因大出血在院中去世。同爲一家人,雖然情感上不介意,可翻新了心裏總歸是安心一些。
兩人沒聊多久,就有下人喚二人前往老夫人院中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