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隨心叫來侍應生買單時,被告知單子已經有人買了。
她下意識看向江止那邊。
一眼便收了回來。
沒抱兒子,她牽着兒子的小手離開,這樣在高低視野上,兒子不會看到江止。
江止早已坐不住,等他們母子離開,他便也先告辭。
宋麗知想跟上,被成亮攔下來:“抱歉,江總還有其他行程。”
她咬着唇, 泄氣地坐回椅子裏。
宋明有一點看不明白:“你們不是訂婚了嗎,他也太冷漠了,一點面子都不給。”
訂婚不過是口頭形式一頓飯而已。
都沒下聘。
宋麗知攥着手機。
即便如此也爲江止說話。
“他本來就忙,不是看我的面子上,哪裏會籤你搗鼓的那些玩意兒,他公司做的,可都是高端智能產品。”
宋明面子上掛不住訕訕道:“是我授權給他,我們是合作好吧。”
“你被多少家公司拒絕心裏沒數? 不是我爸開口,我懶得幫你,還不得你一句好?”
宋麗知生氣地拎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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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在路上行駛,許隨心在換車道前,發現後面的黑色邁巴赫GLS。
他跟着做什麼?
一會兒後到了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DUC在這有門面,因此她有VIP停車卡,將車停在VIP區,帶着言言等電梯上樓。
心裏還在想邁巴赫是否只是順路,正在合攏的電梯門忽然被一只修長的手掌伸進來擋住。
“叔叔!”
言言比她先看到。
喊完就抱住了江止的大腿。
江止睫羽微垂,彎腰將孩子抱起來,坐進自己的臂彎,聲線低柔,面露笑意:“這麼巧,你來這兒做什麼?”
“買書包上學。”言言乖巧地回答。
江止語氣斟酌:“叔叔在這有個店,你想不想看機器人?”
“想!”言言脫口而出後立刻看向許隨心,“媽媽。”
許隨心一直盯着電梯上升的樓層數,她應該拒絕的,可耳邊晃過曹導師的話。
“好。”
她只是爲了言言。
和他們暫時分開,她買完書包,找到蜂巢科技的門面店,裏面的產品多是智能一類。
許隨心沒進去。
看到兒子在江止身旁歡呼雀躍。
心情難以言喻。
她坐到附近的休息椅裏,餘光被賽博風格的電玩城門頭吸引住,一秒將她的回憶拉到和江止戀愛的第一個禮拜。
禮拜日,她和江止來電玩城。
玩了4D射擊。
兩邊都有門簾,座椅全自動震感設計。
結束了一把,江止懶散後靠,手臂搭她肩上,手指漫不經心勾着她一縷發絲玩,問:“你覺得這椅子震得舒不舒服?”
“有點暈。”許隨心說實話,曖昧到了一定程度,兩個人的默契近乎完全同步,心裏想的是同一件事,“如果可以換個地方震就好了。”
江止絲滑接話:“我知道有個酒店的大床震得特別舒服。”
她覺得他當時說的很順,就失望地問:“第幾次去啊?”
“你同意的話,這就是第二次。”江止道。
許隨心轉過頭,盯住他的側臉說:“你不是處男啊?”
“ 不是。”江止在她越來越難看的臉色中道,“昨晚在夢裏,我女朋友帶我住酒店,和她第一次,剛進去我就繳械投降,被她罵沒用,15秒太快。”
她當時差點沒壓住上揚的嘴角。
江止踢了踢女朋友的腳:“要不再試試,我已經做好準備了,肯定比夢裏表現好。”
許隨心想着當年的事情走神,直到聽見言言的聲音喊她。
江止抱着言言來了。
坐電梯下樓到地下停車場。
言言忽然難爲情地開口:“想尿尿。”
“我帶你去。”江止見她大包小包,視線望進她的眼裏,稀鬆尋常又自然說,“你先回車,我等下把言言送給你。”
許隨心正有此意。
準備到車裏提前打開空調。
她獨自走到寂寥空曠的VIP區,將買的東西放後座,再坐到前面。
副駕幾乎同時突然躥進一個戴口罩的男人,抓着她的胳膊,手裏還有把白到泛着寒光的小刀抵上她脖子。
“開車。”
男人嗓音冰冷。
許隨心的身體嚇到僵直,刀尖刺破皮膚的痛感讓她不敢隨意亂動:“你想要什麼?”
“開車。”男人咬牙重復,低聲命令她鎖上全部車門。
“是不是錢?”許隨心按要求照做,開車,“要多少錢你跟我說,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往郊外開。”
男人不欲多言,聲線冷得發寒。
許隨心摸不清他挾持自己的目的,故意倒不出車位拖延時間,還把後面的車給碰了。
只是刀子很快抵緊。
男人罵髒話:“是不是想現在死?”
“不是,我是真的車技不好,駕照剛拿。”許隨心察覺有液體流到鎖骨,不得已開出車位,“我配合你就是了,大哥,你把刀子鬆一鬆,太害怕了,我開不好車。”
繞過承重柱,她瞥見江止抱着言言過來。
然而她不能停車。
江止見她車子開過去沒有要停的跡象,副駕似乎還有個人。
他正不明所以,成亮跑過來。
“有人上了她的車,好像不大對勁!”
去年發生過一起商場VIP停車區車主遭挾持搶錢事件。
江止立刻想到了這條車主死在郊外的新聞,把言言交給成亮,即刻開車追了上去。
先報了個警。
思量再三,往她的手機裏撥號。
.
鈴聲打破車裏危險緊迫的氣氛。
走神的男人倏然間神經緊繃,剛剛挪遠不少的刀子重新抵過來,語氣急促道:“快點把手機拿來!快!”
許隨心把手機給他。
按掉掛斷,男人鬆了口氣,但是馬上逼問她:“我看見你帶着一個孩子,孩子呢?”
後座兒童座椅騙不了人。
“你認識我?”許隨心問。
“誰他媽認識你,你只是倒黴的被我盯上,你們這些停在VIP區的車都有錢,我要錢!”
男人語氣凶狠,不加掩飾的仇富,眼圈是紅的,精神不好,看着像幾天沒睡。
許隨心柔了聲音:“不需要到郊外,我現在轉賬給你好不好?”
男人不說話,眼神陰鷙地盯着她。
“我也遇到過麻煩,我非常能理解你,你把刀子挪遠些,要多少錢,我都給你。”
許隨心看到跟在後面的邁巴赫,心裏升起很多的希望,更有心思和男人周旋。
“我真的怕,怕就開不好車,求求你了。”
車子歪歪扭扭,還碰上了隔壁道的車。
“媽的,”男人往外看了一眼,顯然不想引起更多人注意,只好把刀拿遠一些,“好好開!”
只是他的刀子剛挪開,邁巴赫就違反超車規則,從旁邊車道超上來,撞上副駕駛。
車身劇烈晃動,許隨心見男人身形不穩,故意嚇到尖叫踩刹車,同時解開安全帶,趁機開了車門鎖。
車門打開。
眼看就要逃到外面,頭發被身後一股大力猛然抓緊。
又將她拖了回去。
她頭部後仰,刀尖懸在心口幾寸處,卻遲遲沒有落下來。
定睛看去,還有一只手死死捏住了男人的手腕往後掰,力道大的指骨都泛了白,青筋明顯。
刀刺不下去,男人低聲咒罵,慌裏慌張放過她,扭身就和打開了副車門的江止糾纏。
江止見她逃脫,心口微鬆,順勢把男人拽出車外。
道路上的車輛大多都停了下來。
許隨心腿軟地跌出車門,看到幾個男車主飛奔過來,到車另一邊。
她哆嗦着,狼狽爬起來從車尾繞過去。
只見他們將那個危險的男人按在地上,江止面色沉冷,單膝跪壓在男人的後背,左臂胳膊的雪白襯衫染紅了大片。
地上躺着奪下來的帶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