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柳夫人這一“病”,就再沒起來。

不是風寒,不是氣急攻心,太醫院的院判親自來看過,診脈半晌,只捻着胡須搖頭,說脈象虛浮無力,氣血兩虧,似有外邪侵體之兆,卻又辨不明具體症候。開了幾副安神補氣的方子,叮囑靜養,便搖着頭走了。

人就這麼昏沉沉地躺着,時醒時睡。醒時目光渙散,看着帳頂發呆,偶爾喚一兩聲“婉兒”,又猛地驚覺,捂着臉無聲流淚。睡時也不安穩,眉頭緊鎖,冷汗涔涔,像是陷在什麼可怕的夢魘裏。

柳尚書看着夫人這副模樣,心中既痛且悔。他知道李氏心軟糊塗,卻沒想到她對蘇婉兒的感情竟如此之深,深到即便知道真相,看到鐵證,依然會被那賤人的苦肉計所乘,弄成如今這般田地。

他更後悔那夜沒有徹底封鎖柴房,竟讓李氏有機會靠近。“老爺,”王媽媽戰戰兢兢地回稟,“那夜……那夜柴房門開時,確實聞到一股極甜膩的怪味,守門的婆子也暈乎了一陣。夫人怕是……怕是着了道了。”

柳尚書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怪味?又是這些下作手段!蘇婉兒!這個毒婦!

他立刻下令,柴房再加一道鐵鎖,守門婆子全部換成身強力壯、家中無牽掛的粗使仆婦,兩人一班,夜輪值,不得有絲毫懈怠。每送食水,只從窗縫遞入,絕不開門。蘇婉兒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至於柳雲歌……

柳尚書望向聽雪軒的方向,眼神復雜。自那夜國師蕭玄璟來過,爲柳夫人施針穩住病情後,雲歌似乎就安靜了許多,除了每晨昏定省,其餘時間大多待在自己院中看書,或是……搗鼓些花草。

他去看過兩次。一次見她坐在廊下,面前擺着些曬的玫瑰、茉莉花瓣,還有一個石臼,正慢慢將它們舂成細粉,神情專注,指尖染着淡淡的紅。另一次,見她用小銀剪修剪幾株盆栽的藥草,動作熟稔,不似生手。

問起,她只淡淡道:“從前在鄉間,跟着一位采藥的婆婆學過些皮毛,認得幾樣花草藥性。母親病着,女兒做不了別的,想着做些安神的香囊,或許有點用處。”

語氣平靜,聽不出太多情緒。柳尚書卻覺得,這個女兒身上,像是隔了一層薄而韌的紗,他看不透,也觸不到。她有手段,有心機,甚至可能有秘密,但她對柳家,似乎並無歸屬,也無期待。

這種疏離感,比蘇婉兒的惡毒,更讓柳尚書感到一種無力的挫敗。

他想起國師那夜臨走前,在廊下對他說的話。

“柳大人,”蕭玄璟的聲音依舊清冷,望着聽雪軒透出的微弱燈光,“令嬡命格奇特,非池中之物。府中……氣息駁雜,恐於她休養無益。若有清淨適宜之所,或可暫避。”

這話說得很委婉,意思卻明白——柳府現在烏煙瘴氣,不適合柳雲歌待着。

柳尚書當時心中不豫,覺得國師管得寬了。可這幾看着夫人病倒,府中流言蜚語不斷,下人看雲歌的眼神也越發古怪,他不得不承認,國師的話有道理。

雲歌留在這裏,名聲受累,心情想必也好不到哪裏去。與其如此,不如……

一個念頭,在他心中漸漸清晰。

秋雨過後,連着幾都是響晴的天。陽光明晃晃的,曬了積水,也驅散了連來的陰鬱溼冷。

柳雲歌正在聽雪軒的小書房裏,對着一本殘缺的《香譜》抄錄方子。春杏在一旁安靜地磨墨。

王媽媽輕手輕腳地進來,臉上帶着笑,又有些欲言又止:“小姐,老爺來了。”

柳雲歌放下筆,起身迎到門口。柳尚書獨自一人,背着手走進來,目光先掃過書案上的筆墨和攤開的書冊,又在窗邊那幾盆長勢不錯的藥草上停了停。

“父親。”柳雲歌福身。

“嗯。”柳尚書點點頭,走到椅前坐下,沉默了片刻,才開口,“你母親……還是老樣子。國師前又來施過一次針,說是邪氣已去大半,剩下的,需慢慢將養,急不得。”

“女兒明白。”柳雲歌垂眸。

“這幾,在忙些什麼?”柳尚書問。

“抄錄些古方,侍弄花草。”柳雲歌答得簡短。

柳尚書看着她平靜無波的側臉,心中那點猶豫終於定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道:“雲歌,爲父……有件事想與你商議。”

柳雲歌抬起眼。

“府中近來多事,你母親又病着,難免嘈雜煩亂。”柳尚書斟酌着詞句,“你剛回京不久,身子也需要靜養。爲父想着……京西青蓮巷那邊,有一處三進的宅子,是爲父早年置下的私產,臨着蓮湖,景致清幽,也僻靜。你若願意,可搬去那裏住些時,一來靜心養身,二來……也免得被府中瑣事攪擾。”

搬出去?

柳雲歌眸光微動。這倒有些出乎意料。父親這是……覺得她礙眼?還是聽了國師的話,真爲她着想?

“女兒但憑父親安排。”她面上不動聲色,只恭敬道。

見她沒有抵觸,柳尚書鬆了口氣,語氣也溫和了些:“那處宅子常年有老仆看守,一應物什都是齊全的。你若想去,明便可讓管家帶人過去收拾,缺什麼,直接從府裏庫房支取。你身邊伺候的人,也由你挑,想帶誰去都行。月例用度,比照府中小姐份例,再加三成。”

這條件,算是極優厚了。獨立的宅子,自由的人手,豐厚的用度,幾乎是變相的分家另過,卻又不失柳家小姐的身份。

柳雲歌心中飛快權衡。搬出去,固然遠離了柳府這個是非之地,也意味着離開了權力中心。但好處也顯而易見——更自由,更便於行事,尤其方便她做那些不想讓柳家人知道的事。

比如,開鋪子。

“父親厚愛,女兒感激不盡。”她微微低頭,聲音依舊平穩,“只是女兒獨居外宅,於禮法……”

“無妨。”柳尚書擺擺手,“那宅子仍在爲父名下,你只是暫居養病,外人也說不出什麼。況且……”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經此一事,爲父也想明白了,我柳家的女兒,不必困於後宅方寸之間。你若有什麼想做的,只要不違律法,不傷柳家顏面,盡管去做。爲父……支持你。”

最後三個字,他說得有些艱難,卻異常清晰。

柳雲歌心中微訝。父親這話,幾乎是給了她相當大的自主權。是因爲愧疚?補償?還是……他察覺了什麼,想看看她能走到哪一步?

無論如何,這是機會。

“女兒……謝父親。”她這次福身的姿態,多了兩分真心。

柳尚書點點頭,似乎了卻一樁心事,起身道:“那你準備一下,三後搬過去吧。需要什麼,只管吩咐管家。”說完,便轉身離開了聽雪軒。

柳雲歌站在門口,望着父親有些疲憊的背影消失在回廊盡頭,心中並無多少離愁別緒,反而有種即將掙脫樊籠的輕快。

搬出去……也好。

三後,天未亮,聽雪軒便忙碌起來。

柳雲歌只帶了春杏和另一個看起來老實本分的粗使丫鬟小荷,以及王媽媽。王媽媽是主動求着跟來的,說是在府裏待了大半輩子,想跟着小姐去新地方看看,也方便照顧。柳雲歌知道她是想表忠心,便允了。

行李不多,除了幾箱衣物首飾、書籍用具,便是她這些子積攢下來的各種花、草藥、瓶瓶罐罐,裝了滿滿兩個大箱。

馬車駛出尚書府側門時,東方才剛泛起魚肚白。街道空曠寂靜,只有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轆轆聲。柳雲歌掀起車簾一角,回望那逐漸遠去的、巍峨的尚書府門楣。

朱門高牆,鎖住了她前世今生的太多恩怨。如今,她終於要邁出去了。

青蓮巷果然僻靜。巷子不寬,兩側多是高牆深院,綠樹成蔭。柳尚書說的宅子坐落在巷子深處,黑漆大門,門楣不高,卻自有一股清雅氣度。

管家早已帶人將宅子裏外打掃得淨淨。三進院落,前院有小小的池塘和假山,中庭花木扶疏,正房廂房一應俱全,後院還有個小巧的花園和幾間空房,正好給柳雲歌安置那些花草和瓶罐。

比起尚書府的富貴人,這裏更多了幾分閒適和隱逸。

柳雲歌很滿意。她迅速安頓下來,讓王媽媽總管常,春杏負責貼身伺候和書房,小荷打理院落花木。

搬來的第二,她便換了身半舊不新的水青色衣裙,頭發簡單綰起,帶着春杏,從後門悄悄出了宅子。

京城西市,雖不如東市繁華,卻更接地氣,三教九流匯聚,鋪面租金也便宜許多。柳雲歌早已讓管家打聽過,西市靠南邊有一處不大的鋪面,原是一家生意清淡的茶樓,東家急着脫手回老家,要價不高。

她去看過。鋪面位置不算頂好,但勝在清淨,後頭帶個小院子和兩間廂房,既可存貨,必要時也能住人。周圍有幾家胭脂水粉鋪、綢緞莊和首飾樓,算是成行成市。

幾乎沒怎麼猶豫,柳雲歌便讓管家出面,以“柳家遠房親戚”的名義,盤下了這間鋪子。價格比市價還低了一成。

接下來幾,她幾乎泡在鋪子裏。請了工匠重新粉刷修繕,定制了嶄新的櫃台貨架,又親自去采買了一批質地細膩的瓷瓶瓷盒。

招牌是她自己寫的。“顏如玉”三個字,筆鋒清瘦有力,帶着一股說不出的風骨,請了西市最好的刻匾師傅做成黑底金字的匾額,掛了上去。

春杏看着那招牌,有些不解:“小姐,咱們這鋪子……到底賣什麼呀?”

柳雲歌正將一包曬的桃花瓣倒入石臼,聞言抬眼看了看她,又看向櫃台上那些空白的瓷瓶,唇角微揚:“賣‘美’,也賣‘安心’。”

她將舂好的桃花粉與碾碎的珍珠末、細磨的雲母粉按比例混合,再加入幾滴她以特殊手法從幾種安神花草中提取的、氣味清冽的淡綠色汁液,輕輕攪勻。

一股極其清雅、帶着桃花甜香又混合着草木清氣的味道,在小小的鋪面後院裏彌漫開來。

春杏深深吸了一口,只覺得連來搬遷的疲憊都消散了不少,頭腦也清醒了許多。

“這……這是什麼香?真好聞!”她驚奇道。

“桃花淨顏粉。”柳雲歌將混合好的粉末裝入一個掌心大小的青瓷圓盒中,“洗臉後敷面,可淨膚潤顏,安神定驚。”

她又拿起另一個小瓷瓶,裏面是淡粉色的膏體,散發着清甜的玫瑰香和一絲極淡的藥味:“這是玫瑰玉容膏,每晚潔面後塗抹,可潤澤肌膚,平復心緒。”

還有用薄荷、艾草、冰片等調制的“醒神露”,用茯苓、白芷、珍珠調制的“瑩肌散”……林林總總,七八樣,每樣數量都不多,瓷瓶瓷盒上也只簡單貼着品名,再無其他裝飾。

春杏看得眼花繚亂,又有些擔憂:“小姐,這些東西……真的能賣出去嗎?那些夫人小姐,用的可都是‘香粉記’、‘玉容齋’那些老字號的名品……”

柳雲歌拿起一盒桃花淨顏粉,指尖拂過光滑的瓷面,目光沉靜:“我們的東西,和她們的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春杏想問,卻見小姐已經轉身,去調制下一批香膏了。

不一樣在哪裏,柳雲歌心裏清楚。

她加入的那些特殊草木汁液,都源自她“萬物親和”能力感知下、氣息最爲純淨平和的植株。這些汁液本身或許沒有立竿見影的美容奇效,但它們蘊含的自然生機和安撫之力,卻是任何人工香料和藥物都無法比擬的。

長期使用,不僅能改善肌膚,更能潛移默化地安定心神,抵御一些外邪侵擾——比如,類似蘇婉兒那種系統釋放的、影響人心緒的詭異力量

這才是“顏如玉”真正的鋒芒所在。

她不求一夜暴富,也不指望立刻就能與那些百年老店抗衡。她只需要一個起點,一個能讓她合理接觸各色人等、獲取信息、積蓄力量,同時又能暗中布下一些“防護”的據點。

蘇婉兒的系統還在,三皇子雖被禁足,其黨羽未必死心。柳府之內暗流未平,柳夫人病倒的原因依舊存疑。她不能只待在深宅被動等待。

開這間胭脂鋪,便是她主動落下的第一顆棋子。

三後,“顏如玉”悄無聲息地開了張。

沒有鞭炮,沒有花籃,甚至連個吆喝的夥計都沒有。只將店門打開,貨架上擺上那些數量有限、包裝樸素的瓶瓶罐罐,門口掛了一面小小的木牌,上書“新店酬賓,三之內,購任意香品,贈安神香囊一枚”。

香囊是柳雲歌親手縫制的,用的是最普通的細棉布,裏面裝着曬的茉莉、薰衣草和一點點她特制的“醒神散”,氣味清淡持久,掛在床頭或隨身佩戴,確有寧神之效。

頭兩,門可羅雀。偶爾有行人好奇張望,見店裏冷冷清清,賣的東西又沒名氣,包裝也簡陋,便搖搖頭走了。

春杏急得嘴上起了燎泡,柳雲歌卻老神在在,每照舊在櫃台後看書,或是去後院侍弄她那幾盆越發精神的花草。

直到第三下午,店裏來了第一位客人。

是個年約三十許的婦人,衣着不算頂華麗,但料子做工都很細致,眉眼間帶着揮之不去的愁緒和疲憊。她是被門口“安神”二字吸引進來的。

“掌櫃的,你們這……真有安神的東西?”婦人聲音有些沙啞,眼下烏青很重。

柳雲歌放下書,起身:“夫人需要哪方面的安神?是難以入眠,還是心悸多夢?”

婦人愣了一下,沒想到這年輕的女掌櫃問得如此細致,嘆了口氣:“都有吧……自從……唉,夜裏總睡不踏實,一點動靜就驚醒,白裏也心神不寧。”

柳雲歌打量了她一眼,從櫃台上取下一個青瓷盒和一管小小的“醒神露”。

“這桃花淨顏粉,睡前淨面後敷用,能舒緩肌膚,其香氣亦有助安眠。這醒神露,白若覺得心浮氣躁,可取一滴置於掌心,輕嗅,或塗於太陽,可提神醒腦,平復心緒。”她聲音溫和清晰,不疾不徐,“今購香,贈安神香囊一枚,夫人可置於枕邊。”

婦人將信將疑,但看柳雲歌神色坦然,東西價格也不貴,便抱着試試看的心態買了下來。

柳雲歌用素紙仔細包好,連同贈送的香囊,一並遞上。

婦人走到門口,猶豫了一下,回頭問:“若……若用了無效呢?”

柳雲歌抬眼,目光清正:“‘顏如玉’的香品,只賣有緣人。夫人若覺無用,三內,可攜原物來退,分文不取。”

這話說得脆,倒讓婦人多了兩分信心,點點頭走了。

春杏看着婦人背影,小聲道:“小姐,真能退啊?”

“當然。”柳雲歌重新拿起書,“我們的東西,不怕人退。”

她對自己的“配方”有信心,更對那融入其中的草木靈韻有信心。

果然,五後,那婦人又來了。這次,她臉上的愁容淡了些,眼底的烏青也消褪不少,精神明顯好了許多。她不僅自己又買了兩盒桃花粉和醒神露,還帶來了兩位同樣面帶倦色、睡眠不佳的同伴。

“掌櫃的,你那香粉真管用!我用了兩晚,竟能一覺到天亮了!”婦人語氣帶着感激和驚喜。

小小的“顏如玉”,就這樣,靠着口口相傳,在注重隱私又飽受後宅煩擾的婦人圈子裏,悄然打開了局面。

客人漸漸多了起來,雖不算門庭若市,卻也每都有進項,且多是回頭客。柳雲歌嚴格控制產量,堅持每樣香品都由她親自調配關鍵成分,確保那份獨特的“安撫”效力。鋪子裏始終保持着一種清靜安寧的氛圍,與西市的喧囂格格不入。

春杏終於放下心來,每勁十足。王媽媽則將後院和小院打理得井井有條。

柳雲歌白坐鎮鋪中,觀察往來客人,傾聽她們有意無意的交談,收集着京中各府的細微動向。夜晚回到青蓮巷的宅子,則繼續研讀那本殘缺的《香譜》,嚐試調配新的香方,或是通過院中的花草樹木,感知着這座龐大都城的脈動。

她像一株悄然扎的植物,在無人注意的角落,伸展枝葉,吸收養分,默默積蓄着力量。

遠離了尚書府的紛擾,不用再面對柳夫人復雜的眼神和柳尚書探究的目光,她感到一種久違的鬆快。雖然復仇的火焰未曾熄滅,但如今,她有了自己的據點,自己的進項,自己的步調。

這一打烊後,柳雲歌正在後院清洗搗藥的臼杵,春杏從前頭過來,手裏拿着一份雅致的帖子。

“小姐,有人送了這個來,說是給‘顏如玉’掌櫃的。”

柳雲歌擦手,接過帖子。素白的箋紙,邊緣印着淺淺的銀色雲紋,上面只有一行字:

“三後酉時,觀星台。故人候。”

沒有落款。

但那股清冷的、獨特的檀香混合雪鬆的氣息,仿佛透過紙面,隱隱傳來。

柳雲歌指尖微微一頓。

蕭玄璟。

他終於……主動找上門了。

她將帖子合上,望向窗外漸沉的暮色。

觀星台嗎?

也好。

是時候會一會這位,似乎能看透一切謎團的“故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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