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嶼也不生氣,往前走了幾步,俯身拿起平底鞋,在她腳邊放下,“先換鞋。”
溫黎還是不動。
“換完我告訴你,我捐不捐。”
溫黎抿着唇換下高跟鞋。
緊繃了一個晚上的小腿瞬間釋壓,酸痛感也隨之而來。
她穿上平底鞋,仰着頭看向傅斯嶼。因爲沒了高跟鞋,她同他的身高差驟然變大。
不過氣勢不能輸,她直視着他的眼睛。
“青蒿素已經送到阿爾赫裏醫院,你的學生已經得到救助。”
溫黎錯愕。
“至於水庫,MS的標準不容妥協,尤其在非洲。”傅斯嶼頓了頓,繼續說,“你以爲他真是爲了民生?”
溫黎不傻,稍一點撥便明白了。
延遲,影響的是黑人官員的政績和可能到手的利益。
“真正的民生,MS有專門的基金會負責,不需要通過這種高風險的來體現慈善。”
話音落下,溫黎的臉色一點一點漲紅。
她徹頭徹尾誤會了傅斯嶼。
“溫小姐還有什麼需要我解釋的,可以繼續。”傅斯嶼十分坦然,也沒有責怪她誤會的意思。
這反倒讓溫黎越發愧疚,她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但既然是她錯,她的道歉也爽快。
“對不起,是我誤會您了,我向您道歉。”
傅斯嶼也不看她,轉身往裏間走,語氣淡淡:“我不接受你的道歉,先欠着。”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內,留下溫黎有些不知所措。
她嘟着嘴吹起垂落在頰邊的頭發,臉色瞬間耷拉下來。
溫黎啊溫黎,你的腦子是進水了嗎?一天到晚的都在亂猜些什麼!
現在好了,誤會人家了吧?
她覺得自己恐怕半夜三更都會驚醒,然後罵一句“我真該死啊”。
宋聿適時進來,在她身後道:“溫小姐,先生讓我送你回去。”
溫黎從懊惱中回神,語氣仍有些蔫:“好的,麻煩你了。”
她轉身往門外走,走了兩步又頓住。
頸間的項鏈還沒摘。
溫黎偏頭摘下項鏈,攏在手心,小心翼翼放在茶幾上。這麼價值不菲的首飾,可不能磕了碰了,她賠不起。
她直起身子,餘光瞥見一旁,視線停住。
茶幾的另一側,放着一個銅制徽章,看起來已經很舊,似乎沒什麼特別。
但溫黎看見了上頭“中國援非醫療隊”的字樣。她很熟悉這樣的徽章,背面會寫年份。
“溫小姐?”宋聿的聲音讓她回神。
“久等,我們走吧。”
車子一路開至宿舍樓下。
協會會爲志願者安排住宿,長期志願者一般被安排在這處公寓。兩人一間,溫黎來的時候只有秦苒的房間還空着一個床位,她便理所應當住了進去。
下車前,溫黎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開口:“宋特助,可以留個聯系方式嗎?”
宋聿先是一愣,而後報了一串數字。
溫黎將其存進通訊錄中。
歉沒道出去,欠着,總歸是一樁心事。
先存上宋特助的聯系方式,到時候還能打探一些傅斯嶼的消息,找機會繼續道歉。她如是想。
——
回到宿舍,溫黎將自己摔在床上,身子一滾卷起被子,“啊啊啊啊”叫了好幾聲。
秦苒在門外就聽見了這怪異的動靜,微微挑眉,鑰匙進鎖內,咔嚓一聲打開。
溫黎聽見動靜,猛地坐起身。因爲方才的胡鬧動作,她的頭發凌亂地散着,臉頰發燙,神色有些尷尬。
秦苒還是第一次見到她這樣失態的樣子。平裏溫黎總是清冷穩重,同她在一起,給人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