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裏沒有長輩,桑傾洛她們幾個都是主子,沒有人能管得住她們。
三人挑好了船漿之後,便讓船夫停止了劃船的動作。
她們一人挑了一個方位,蓄勢待發。
段嘉儀大喊了一聲:“開始!”,三個人便拼命劃動起來。
三人都沒有學過劃船,力氣也不怎麼樣,技巧更是完全不會,根本就是亂劃。
一時間,畫舫在湖中央胡亂搖晃着,毫無章法。
可三個人都劃得很起勁,用了吃奶的力氣,一心想要爭個高低。
也不知道贏了就能怎麼樣。
反正就是要贏!
沒過一會兒,三個人都氣喘籲籲,手心也是火辣辣地疼。
關攸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她一邊使勁,一邊朝着二人喊:“公主,洛洛,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個船在轉圈圈誒?哎喲,笑死我了!”
“真的是誒!”
桑傾洛抬起頭,茫然地看着周圍轉着圈的景色,“咦?這怎麼轉起來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笑!”
守在船艙外的侍衛和丫鬟們都憋着笑,他們一早就發現了,就是不敢說。
他們的手指都不約而同地穩穩抓着船杆,生怕被轉暈了摔下去。
段嘉儀笑得有些使不上勁,用下巴指着船中心說道:“合着我們劃了半天,船還在原地打轉!”
“還真是!”
桑傾洛也笑了起來,大笑着說道:“我們三個一人朝一個地方使勁,這船不就轉起來了麼?好像我小時候,和我哥玩的陀螺!”
“哈哈哈哈哈哈!我們三個傻子,白費了力氣,我真的用了好大的勁!”
“我也是!累死我了!”
“哎呀呀,不行了!我笑得肚子好痛!”
段嘉儀把船漿一扔,跑回了船艙裏,往椅子上一癱。
氣若遊絲道:“不行了,我真的沒力氣了。”
桑傾洛也丟開船漿,踉蹌着回來,擺擺手道:“公主,你這個遊戲太損了!船半點沒動,還把我們累個半死不活。”
關攸月一手擦着眼角笑出的淚,一手捂着肚子,“我要不行了,比我爹叫我大早上起來蹲馬步還累!”
“秋蘭!”
“聽雪!”
“春杏!”
三人各自喊着自己的丫鬟。
“公主。”
“小姐。”
“我們來了。”
婢女們從外艙進到內艙,給自家主子擦汗的擦汗、喂水的喂水、整理儀容的拿着梳子重新梳妝,有條不紊地忙活着。
三個人本來癱得毫無形象,不一會兒,外表又重新恢復了光鮮亮麗。
可是花掉的力氣和精神,一時半會兒可沒法恢復。
段嘉儀歪頭看了看天色。
“洛洛,小月,你們餓了沒?”
“有一點。”桑傾洛回道。
“我也是。”關攸月附和。
段嘉儀指着某一處,“我知道那邊有個湖心亭,不如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順便吃個午食?”
“好啊!”二人爽快答應。
船夫終於重新拿回了船漿的掌控權,平穩地朝湖心亭的方向劃去。
當畫舫轉過了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一座八角形的湖心亭,佇立在湖水中央。
只不過,“裏面好像有人了。”關攸月眼尖地說道。
桑傾洛指着那一頭,“那旁邊停了船。”
“讓我看看。”
段嘉儀站起身,往那邊張望。
距離有些遠,能看出湖心亭裏確實有人,但看不清裏面坐着的是誰,認不認識。
不過那艘船,倒是有些眼熟。
“好像是我皇兄的船。”段嘉儀喃喃道。
“那就是認識的,過去擠一擠應該沒事吧?”關攸月被船晃得頭重腳輕,就想在平穩的地方站一站。
桑傾洛微微蹙眉,“萬一是段雲理怎麼辦?我現在一點也不想見到他。”
“你怕他做什麼?”
段嘉儀勾住桑傾洛的手,“你不是說,已經不喜歡我三皇兄了?”
“是啊。”
桑傾洛想了想,覺得自己確實沒什麼好避嫌的,反正段雲理從前,一向對她愛搭不理。
“那就去擠擠吧!”
畫舫到了近前,三人終於看清楚了湖心亭裏的情況。
“太子哥哥、二皇兄、三皇兄,原來你們都在!”段嘉儀老遠就沖着他們揮手。
桑傾洛和關攸月也看清了裏面的人,在船艙內向裏面行禮。
從湖心亭中走出來幾個內侍,他們幫着段嘉儀的畫舫穩穩靠岸,將三人迎了下來。
桑傾洛一抬眼,最先看到的,便是太子殿下。
他穿着一身深藍色窄袖錦袍,袖口處繡金線祥雲,腰系藏藍白玉腰帶,黑發束起,以鑲碧玉鎏金冠固定着。整個人顯得修長筆直,豐神俊朗中帶着與生俱來的高貴,氣度逼人。
他就那麼站着,聽見她們問安,不甚在意地投來一眼,矜貴與清冷渾然天成。
桑傾洛只看了太子一眼,便收回目光,沒再亂看。
她與關攸月走至段嘉儀那邊,看着婢女們將帶來的食盒一一擺放上去。
段雲理見到桑傾洛在其中,本來已經做好了被她打擾的準備,眉心微微蹙着,像是有些不耐煩,也像是在等待。
見桑傾洛像沒看見他似的,徑直走向裏側,詫異地回過了頭。
當他看見桑傾洛今日有些不同以往的打扮之後,眉頭蹙得更緊了。
桑傾洛根本沒去管他,聽到有女聲向段嘉儀問安,抬眼一看,才知道亭子裏還有另外兩位女子。
都是認識的,平國公府的鍾清寧,和德妃娘家的女兒許柔珠。
段嘉儀在外人面前一向表現得優雅高貴,微微點頭之後,朝二人問道。
“你們怎麼在這裏?”
許柔珠瞥了桑傾洛一眼,柔聲回道:“回五公主,表哥的傷勢好轉,覺得煩悶,便想着來遊湖。姑母擔心表哥無人照料,便讓我來照應着,阿寧是陪我來的。”
這話本沒什麼,但桑傾洛覺得許柔珠看自己的那一眼,像是在無聲炫耀着什麼。
也對,許柔珠之前,也同自己一般圍着三皇子轉,還處處針對自己。
桑傾洛輕輕一笑,這有什麼好炫耀的?一個她不喜歡的男人而已,她要,就讓給她咯。
許柔珠的炫耀,沒有得到令她得意的反饋,詫異地看了一眼神色平靜的桑傾洛。
“桑傾洛,你怎麼來了?你是不是知道我表哥在這裏,故意跟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