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充斥着外來商旅與幕府規章的離島過多停留,我們五人如同水滴融入溪流,徑直踏上了通往稻妻核心區域的道路。目標明確——影向山,以及坐落於其山腰的、稻妻信仰與神秘的匯聚之地,鳴神大社。
通往神社的路徑,是一條漫長而莊嚴的石階。石階蜿蜒曲折,如同一條灰白色的巨蟒,盤旋着隱入被濃鬱綠意與絢爛櫻花覆蓋的山林。兩旁是歷經歲月、枝幹虯結的櫻花樹,此時正值花期,無數粉白的花瓣如同不知疲倦的細雨,簌簌飄落,在空氣中劃出優雅的弧線,鋪滿了石階與兩側的苔蘚,踩上去柔軟而靜謐,仿佛踏入了某個與世隔絕的夢境。空氣中彌漫着櫻花清雅的冷香與山林草木的溼潤氣息,讓人心神不由自主地沉澱下來。
拾級而上,仿佛在進行一場精神的滌蕩。當鳴神大社那宏偉而古老的朱紅色社殿終於出現在視野盡頭時,一種難以言喻的寧靜與神聖感瞬間攫住了所有人。神社靜謐地坐落於山間,飛檐翹角,結構精巧,與周圍的環境渾然天成。而最引人注目的,無疑是那棵籠罩着整個神社區域的巨大神櫻樹。它的根系如同蒼龍的巨爪,盤踞、裸露在神社的廣場之上,深深扎入大地,樹幹需數人合抱,枝葉伸展,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華蓋。整棵樹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一種柔和卻磅礴的生命能量,那粉紫色的光暈並非靜止,而是如同呼吸般緩緩脈動,將整個神社籠罩在一片超凡脫俗的氛圍之中。
繪馬牆上,密密麻麻地掛滿了寫着各種願望的木牌,承載着無數稻妻民衆的悲歡離合與虔誠祈願。檐下懸掛的風鈴,隨着山間清風的拂過,發出陣陣清脆悅耳、如同碎玉碰撞般的叮咚聲響,更添幾分空靈與幽遠。
夏悠、何欣、許寧、葉寧她們,被這莊嚴肅穆的氣氛所感染,下意識地學着其他參拜者的樣子,在手水舍用長柄木勺淨手漱口,然後走到社殿前,用力拉動粗大的注連繩,讓頂端的銅鈴發出清越的鳴響,隨即將幾枚摩拉投入身前的木箱,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默默祈禱。
她們在祈禱什麼呢?爲這跨越世界、不知終點的復仇之旅尋求一絲心靈的慰藉?爲手中沾染的罪孽尋找一個看似合理的借口?還是爲迷茫的未來,祈求一個存在的意義?或許連她們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她們只是本能地遵循着這古老的儀式,試圖在這片刻的寧靜中,找尋一絲虛幻的安定。
隨後,她(似乎是指揮官本人,或是團隊中的某一成員)走向神社一側專門求籤的地方。一位穿着紅白巫女服、氣質溫婉嫺靜、眉眼間帶着洞察世事的聰慧與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的負責人小姐,正微笑着接待前來求籤的訪客。
“歡迎,遠方的客人。要求一支籤,看看神櫻大人的指引嗎?”她的聲音如同風鈴般悅耳。
她(求籤者)點了點頭,接過對方遞來的古樸籤筒。筒身是溫潤的竹制,裏面盛放着許多細長的籤條。她閉上眼,收斂心神,輕輕搖晃着籤筒,竹籤碰撞發出沙沙的輕響。片刻後,一根籤條從筒中跳出,落在地上。
她彎腰撿起,目光落在籤條上那些漂亮的稻妻文字上。得益於某種超越常理的認知輔助(或許是畫風統一器的附帶功能,或許是自身的特殊能力),那些文字的含義瞬間在她腦海中清晰浮現:
“【大吉】。
雲開見月明,舟至彼岸平。
今日逢貴人,萬事皆順意。”
竟是難得一見的上上籤!
那位負責人小姐也看到了籤文,她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了然的光芒。她再次仔細地看了看求籤者,目光在她身上那與稻妻本土風格略有差異的細節上停留了一瞬,隨即展露出一個愈發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位尊貴的客人,看您的樣貌與氣度,想必是從非常遙遠的國度而來的吧?” 她語氣輕柔,卻帶着某種篤定,“真是個好兆頭呢。這支‘大吉’之籤,可是難得一見。神櫻大人似乎在冥冥之中預示着,您今日的旅程,將會‘雲開月明’,如同航船平安抵達彼岸。這位小哥,尤其重要的是……您今日,很可能會遇到一位意想不到的‘貴人’,得到其相助,如此一來,自然是‘萬事順意’了。”
她將“貴人”二字咬得略微重了些,眼中閃爍的光芒讓人難以捉摸。這籤文是真正的神諭,還是這位巫女小姐基於某種洞察的……別有所指?我們無從得知,但這份“吉兆”,無疑爲接下來的行動,披上了一層神秘而微妙的外衣。
離開籠罩在神櫻光輝與靜謐氛圍中的鳴神大社,我們沿着山路下行,踏上了稻妻的鄉間田野。經過炊煙嫋嫋、雞犬相聞的紺田村,古老的村長屋和村口巨大的狐狸石像訴說着這裏的歷史;又穿過了廣袤而略帶荒涼、傳說有白狐出沒的白狐之野,風中似乎真的傳來若有若無的狐鳴。
當雄偉的稻妻城終於出現在眼前時,一種與鳴神大社截然不同的、屬於塵世的、井然有序而又暗藏鋒芒的氣息撲面而來。高聳的天守閣如同利劍般直刺蒼穹,是這座城市絕對的中心與權力的象征。朱紅色的橋梁連接着不同的城區,街道縱橫,店鋪林立,行人如織,但每個人的步履似乎都帶着一種稻妻特有的、內斂的節奏感。
長途跋涉加上精神緊繃,夏悠她們幾個早就感到腹中飢餓。我笑了笑,用之前在蒙德和璃月“賺”來的、尚且充足的摩拉,在一家看起來頗爲熱鬧的小吃攤前,給她們四個人每人買了6串晶瑩剔透、軟糯甜香的‘三彩團子’。她們接過團子,臉上露出了少女應有的、滿足而開心的笑容,暫時將旅途的疲憊與任務的沉重拋在腦後。
我又給自己買了幾個餡料扎實、裹着海苔的巨型飯團。我胃口本來就異於常人的大,三口兩口便將飯團消滅幹淨,卻覺得這點食物還不夠塞牙縫的,正琢磨着再去尋找些更實在的吃食。
就在這時,我聽見前面街角處,有幾個人正圍在一起,神情嚴肅地討論着什麼,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但那份緊張與不安還是傳遞了出來。
我們幾個互相對視一眼,不動聲色地上前靠近了一些。我裝作好奇的路人,開口問道:“幾位,看你們聊得這麼投入,是發生什麼有趣的事情了嗎?在討論什麼呀?”
其中一人抬起頭,看到我們是生面孔,先是警惕地打量了一下,但見我們衣着普通(,不像是危險人物,便嘆了口氣,壓低聲音說道:“你們是剛來稻妻的吧?還不知道嗎?最近提瓦特大陸上,可不太平!來了一批神秘莫測的‘外來者’!”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心有餘悸的表情:“聽說她們厲害得很,到處抓人!目前,北邊的蒙德和西邊的璃月,都慘遭她們的毒手了!” 他掰着手指數道,“失蹤的人,說出來嚇死你們!蒙德那邊,連他們信仰的‘風神’大人都下落不明了!西風騎士團的代理團長琴小姐也不見了!璃月更慘!他們那位德高望重的‘岩王帝君’,還有那些守護璃月的仙人們,甚至……甚至連領導璃月的‘璃月七星’,聽說都沒被她們放過,好幾個都找不到了!”
這個消息顯然已經在一定範圍內流傳開來,引起了普遍的恐慌。我心中一動,臉上維持着驚訝和好奇,繼續追問道:“這麼可怕?那……那些人,有什麼特征嗎?長什麼樣子?我們也好小心提防。”
那個人搖了搖頭,臉上帶着困惑和一絲恐懼:“特征?聽說……好像是幾個女孩子組成的團體。但是具體樣貌,沒人能說得清,見過她們的人要麼也失蹤了,要麼就說記不清,好像……好像她們能融入環境一樣,非常詭異!” 他好心提醒道,“你們也要小心啊!尤其是你們這些外來的旅人!”
“原來如此……謝謝你了,我們會小心的。” 我故作凝重地道謝,然後拉着夏悠她們迅速離開了人群。
走到一個相對僻靜的角落,我的臉色沉了下來。我把夏悠她們四個叫到身邊,低聲道:“看來,我們的行動已經引起了廣泛的注意。在提瓦特,我們恐怕已經算是‘被通緝’的狀態了。以後的行事,必須更加謹慎、更加隱蔽,絕對不能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夏悠點了點頭,隨即問出了最關鍵的問題:“指揮官,形勢緊迫,稻妻城已經到了。我們……第一個目標,是誰?”
我的目光銳利起來,腦海中瞬間浮現出關於那位存在的信息——她並非神明,卻與神明有着千絲萬縷、密不可分的關系;她看似玩世不恭,實則智慧超群,掌控着稻妻的輿論與部分隱秘;她實力深不可測,更是雷電將軍最信任的眷屬與友人。
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清晰而決絕地吐出那個名字:
“先去‘請’她——那位陪伴雷電將軍數百年、身爲雷神忠誠眷屬、掌管八重堂出版社、亦是鳴神大社實際創建者與幕後主人的……
八重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