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一百塊在這個年代確實是巨款。
周淮安放下汽水瓶,伸手幫她把耳邊的碎發別到耳後,眼神裏滿是縱容:
“不多,錢不夠再跟我說,我那還有津貼。”
說完,轉頭看向一臉呆滯的趙桂芬,語氣冷淡:
“趙嫂子,我周淮安養得起媳婦。她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只要她高興,把服務社搬空了都行。”
全場死寂。
緊接着,是一片心碎的聲音。
那是周圍未婚小戰士們羨慕嫉妒恨的聲音。
團長這也太寵了吧。
周淮安沒理會衆人的目光,單手拎起那堆重得要命的東西,另一只手牽起藺妙妙,大步往外走。
“走了,回家掛窗簾。”
趙桂芬站在原地,看着兩人離去的背影,氣得直跺腳。
這周團長是不是被下了降頭了?!
有了新窗簾和桌布,原本冷冰冰的家屬房煥然一新。
淡藍色的窗簾遮住了大西北刺眼的陽光,給屋內增添了幾分溫柔的色調。
桌上鋪着碎花桌布,擺着剛買的搪瓷花瓶,裏面插着藺妙妙從路邊采來的幾朵野花。
整個家瞬間有了煙火氣。
周淮安回來時,看到這溫馨的一幕,眼底的冰霜徹底融化。
“喜歡嗎?”藺妙妙像只求表揚的小孔雀,圍着他轉。
周淮安一把摟住她的腰,將她按在懷裏,低頭在她唇上重重親了一口:“喜歡,只要有你,怎麼樣都喜歡。”
日子就這樣甜甜蜜蜜地過了幾天。
這天,
文工團要來部隊進行慰問演出。
作爲全團的家屬,藺妙妙自然也收到了邀請。
演出地點在部隊的大禮堂。
晚上七點,禮堂裏坐滿了人,綠壓壓的一片全是軍裝。
藺妙妙特意打扮了一番。她沒穿那些太惹眼的裙子,而是穿了一件白色的的確良襯衫,
下面配了一條黑色的半身長裙,頭發盤起,露出修長的天鵝頸。
端莊,大氣,卻又美得驚心動魄。
剛一走進禮堂,原本嘈雜的環境瞬間安靜了幾秒,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投射過來。
周淮安正坐在第一排的中間位置,看到藺妙妙進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
在一衆揶揄的目光中,牽着她的手坐到了自己身邊。
“冷不冷?”他低聲問,將自己的軍裝外套披在她腿上。
“不冷。”藺妙妙甜甜一笑。
演出很快開始了。
作爲文工團的台柱子,林雪自然是壓軸出場。
她穿着一身紅色的舞衣,畫着精致的妝容,在舞台上翩翩起舞。
不得不說,
林雪是有兩把刷子的,那身段柔軟,舞姿優美,引得台下掌聲雷動。
一曲舞畢,林雪氣喘籲籲地站在舞台中央,享受着衆人的歡呼。
她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第一排的周淮安身上,眼中帶着期盼。
然而,周淮安正低着頭,在給藺妙妙剝橘子,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林雪心中的嫉妒瞬間如野草般瘋長。
主持人走上台,笑着說道:
“林雪同志的舞蹈真是太精彩了,聽說咱們家屬院也是臥虎藏龍,尤其是周團長的愛人藺妙妙同志,聽說也是來自大城市,多才多藝。不知道能不能有幸請藺嫂子上來露一手,大家說好不好?”
這話一出,台下立刻有人起哄:“好,歡迎嫂子。”
藺妙妙眉頭微微一皺。
這是趕鴨子上架?
顯然是林雪跟主持人串通好的,想讓她當衆出醜。
畢竟在大院的傳言裏,她就是個只有臉蛋的草包花瓶。
周淮安臉色一沉,剛要起身拒絕。
藺妙妙卻按住了他的手。
然後從容地站起身,理了理裙擺,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
“既然大家這麼熱情,那我就獻醜了。”
說着一步步走上台,每一步都走得搖曳生姿。
林雪看着她,眼中閃過一絲幸災樂禍。
這禮堂裏只有一架鋼琴,
之前特意打聽過,藺妙妙以前在家裏根本不受寵,哪裏學過什麼樂器?
“藺嫂子,需要伴奏嗎?”林雪假惺惺地問,
“如果是唱歌,我可以幫你伴舞。”
“不用。”
藺妙妙徑直走到那架有些陳舊的立式鋼琴前,坐下。
打開琴蓋,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撫過黑白琴鍵。
下一秒。
一串激昂流暢的音符如流水般傾瀉而出。
是《保衛黃河》。
這首歌在這個年代,是絕對的主旋律,也是難度極高的曲目。
但在藺妙妙手下,那些琴鍵仿佛有了生命。
手指快得只剩下殘影,身體隨着旋律微微擺動,神情專注而堅毅。
那一刻,她不再是嬌滴滴的藺妙妙,而是舞台上唯一的發光體。
琴聲激蕩,氣勢磅礴,瞬間點燃了全場的熱血。
台下的戰士們聽得熱血沸騰,一個個瞪大了眼睛,連呼吸都屏住了。
周淮安坐在台下,看着台上那個光芒萬丈的女人,瞳孔劇烈震動。
他知道她美,知道她嬌,
卻不知道她還有這樣一面。
自信,耀眼,才華橫溢。
那是他的女人。
一曲終了。
藺妙妙按下最後一個音符,起身,優雅謝幕。
全場寂靜了三秒,隨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比剛才林雪跳舞時熱烈了十倍不止。
“嫂子牛逼。”
“太好聽了。”
林雪站在角落裏,臉色慘白,渾身顫抖。
她引以爲傲的才藝,在藺妙妙這殿堂級的演奏面前,簡直就是班門弄斧。
藺妙妙走下台,剛回到座位,就被周淮安一把抓住了手腕。
手勁很大,掌心滾燙。
“跟我走。”
周淮安聲音低啞,帶着一股壓抑不住的躁動。
不等演出結束,直接拉着藺妙妙從側門離開了禮堂。
一直走到禮堂後面的小樹林裏,周淮安才停下腳步。
這裏光線昏暗,四周無人,只有遠處傳來的歌聲。
周淮安一把將藺妙妙抵在樹幹上,高大的身軀緊緊壓着她。
“周淮安,還在演出呢。”藺妙妙有些喘。
“不管。”
周淮安低下頭,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眼底翻涌着濃烈的占有欲和嫉妒,“誰讓你上去的?嗯?”
“不是他們起哄嗎,我想給你長臉。”藺妙妙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