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樣立馬煙消雲散,
換上了一副諂媚的笑臉,手腳麻利地把錢揣進兜裏。
“哎喲,弟妹你看你這客氣的,談什麼錢啊,借,隨便用,我這就給你拿線去。”
周圍的軍嫂們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倒戈了?
藺妙妙看着趙桂芬那副見錢眼開的樣子,心中冷笑。
能用錢解決的問題,從來都不是問題。
她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用實力(財力)碾壓,讓這些人明白,她藺妙妙不僅人美路子野,兜裏還有錢。
她施施然地坐在縫紉機前,熟練地穿針引線,腳下一踩。
“噠噠噠噠——”
縫紉機發出有節奏的聲響,藺妙妙的手法行雲流水,布料在她手下仿佛有了生命,
裁剪、縫合,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不過半小時,一件針腳細密、款式新穎的襯衫雛形就出來了。
這哪裏是不會?
這分明就是大師傅的手藝。
林雪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如紙。
她引以爲傲的賢惠能幹,在這一刻,被藺妙妙狠狠踩在了腳下。
藺妙妙停下動作,拿起衣服抖了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側過頭,沖着面如土色的林雪微微一笑:
“林同志,看來周淮安的衣服,你是真的沒機會做了。”
“滋——”
最後一道收邊的線頭被剪斷。
藺妙妙拿起那是剛做好的軍綠色襯衫,迎着陽光抖了抖。
並沒有采用此時部隊裏常見的寬大版型,她特意收了腰身,肩線位置做了微調,既保留了軍裝的硬朗,又能完美勾勒出男人倒三角的身材。
領口處,她還用同色系的絲線,不動聲色地繡了一個極小的“z”字——那是周淮安,周名字的縮寫。
周圍一片死寂。
趙桂芬手裏的瓜子都掉在了地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這剪裁,這走線,比供銷社裏賣的一級品還要精致。
這嬌小姐手藝不錯啊。
林雪死死盯着那件衣服,臉上的血色褪得幹幹淨淨。
她引以爲傲的女紅,在藺妙妙這件高定面前,土得像個笑話。
“趙嫂子,謝了啊。”
藺妙妙笑眯眯地收拾好東西,將那十塊錢大團結留在了縫紉機上,像是打發叫花子一樣隨意,“剩下的線就送你了,當個見面禮。”
說完,看都沒看林雪一眼,抱着衣服,像只高傲的白天鵝,轉身回了家。
這一仗,完勝。
回到家,藺妙妙並沒有閒着。
看了看時間,快十一點了。
想起周淮安那張寫着中午回來做飯的紙條,嘴角勾起一抹壞笑。
讓他做?
那豈不是顯得她這個妻子很不賢惠?
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除了抓住他的……還得抓住他的胃。
藺妙妙進了廚房,看着那塊周淮安一大早買回來的五花肉,還有幾顆土豆和青椒。
起鍋,燒油。
這個年代的油金貴,但藺妙妙舍得放。
白糖炒出糖色,五花肉下鍋煸炒出油脂,再加入蔥藺蒜八角爆香,最後倒入土豆塊燜煮。
不一會兒,
一股霸道的紅燒肉香味便順着窗戶飄了出去,瞬間席卷了整個筒子樓。
“我的娘嘞,誰家做飯這麼香?”
“是周團長家,這得放了多少肉啊?”
樓道裏傳來了吞咽口水的聲音和孩子們的哭鬧聲,是被饞哭的。
十二點整。
藺妙妙將紅燒肉、清炒土豆絲裝進鋁制飯盒,又裝了滿滿一盒二米飯。
便換了一雙輕便的布鞋,想了想,又從櫃子裏翻出一頂草帽戴上,
提着飯盒和剛做好的衣服,往團部訓練場走去。
西北的太陽毒辣,訓練場上熱浪滾滾。
周淮安正黑着一張臉,站在高台上訓話。
他此時已經脫了上衣,赤果着精壯的上身,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了汗珠,
在陽光下油亮亮的。胸口和後背的幾道舊傷疤,不僅沒破壞美感,反而增添了幾分猙獰的野性。
底下的士兵們一個個站得筆直,大氣都不敢喘。
“都沒吃飯嗎?喊聲這麼小,再來五公裏負重越野。”周淮安咆哮着,聲音如雷。
就在這時,隊伍末尾的一個小戰士突然眼睛直了,小聲嘀咕了一句:“臥槽,仙女……”
緊接着,原本肅殺的隊伍產生了一陣騷動。
周淮安眉頭一皺,正要發火,順着衆人的視線看去——
只見訓練場入口處,一道倩影正款款走來。
藺妙妙穿着那身簡單的白襯衫綠軍褲,頭戴草帽,手裏提着飯盒。
雖然看不清臉,但那走路時腰肢款擺的弧度,那露在袖口外白得發光的手腕,在一群灰頭土臉的大老爺們中間,
簡直就是沙漠裏開出的一朵嬌花。
耀眼得讓人移不開眼。
周淮安的瞳孔驟然一縮。
這女人,不是讓她在家歇着嗎?
跑來這滿是男人的地方幹什麼!
他清晰地聽到了周圍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聲。
不知道是饞她手裏的飯,還是饞她這個人。
周淮安心頭那股無名火瞬間就燒起來了,比這正午的日頭還烈。
“看什麼看,全體都有,向後轉。”
一聲怒吼,嚇得士兵們條件反射地轉過身去。
周淮安大步流星地從高台上跳下來,幾步就跨到了藺妙妙面前,高大的身軀直接擋住了所有窺探的視線。
“你怎麼來了?”
語氣凶巴巴的,眼神卻不受控制地在她被曬得微紅的臉頰上掃了一圈,抬手把她的草帽檐往下壓了壓。
“這麼大的太陽,曬壞了怎麼辦?”
藺妙妙抬起頭,從帽檐下露出那雙水光瀲灩的狐狸眼,笑吟吟地看着他:“給你送飯啊,周團長那麼辛苦,我心疼嘛。”
說着,
還晃了晃手裏的飯盒,那股紅燒肉的香味順着縫隙鑽進了周淮安的鼻子裏。
周淮安喉結滾動了一下。
餓是真餓,但……
他回頭掃了一眼那群雖然背對着他們,但耳朵恨不得豎起來的士兵,磨了磨後槽牙。
“跟我來。”
伸手一把接過她手裏的東西,另一只手極其自然地攬住她的腰,半拖半抱地將她往團部辦公室帶去。
路過隊伍時,他冷颼颼地扔下一句:“解散,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