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牛是重要的勞動力。
沒有官府憑證,私自殺牛犯法,輕則監禁一年半,重則流放。
可不知道爲什麼,程阿牛的家裏就經常殺牛,每次都給陸子玉送去一些。
還有個萬年不變的理由:程家人總能見到瘸腿的牛!
因爲是婚宴,所以陸子玉還把牛肉分類,只要脖仁、吊龍、五花腱和胸口。
程阿牛對着一名年長的鐵匠招招手,“福叔,搞頭牛回來,按照陸哥兒說的部位分割一下。”
程福也沒有任何扭捏和抗拒,眼睛裏滿滿的都是興奮。
“對了。我爹也會過去參加喜宴,千萬別把牛趕下懸崖摔死,那樣的牛肉就不香了。”
程阿牛仿佛想到了什麼,順手從櫃子裏取出還帶血的絆馬索遞給程福,輕車熟路的樣子,一看就沒少幹這勾當。
“……”陸子玉神色復雜地看着程阿牛,想說什麼最終還是沒說出口。
“陸哥兒,你就放心吃。”程阿牛自信滿滿,“長安縣衙會出具殺牛憑證的。”
“行吧。”陸子玉抿抿嘴,離開了鐵匠鋪,去了集市購買食材。
程阿牛看着手中的圖紙,默默地盤算起來:
嗯,這麼新奇的東西,給俺爹也打一套,再給李長思、牛見虎……房俊……呸,他不配……
……………………
一切準備就緒,客人們也陸續登門。
首先進來的是房玄齡、杜如晦、長孫無忌。
老李提前有交代,自然不會暴露身份。
只說是自己的至交好友。
“房伯伯好。”
“杜伯伯好。”
“長孫伯伯好。”
在老李的介紹下,陸子玉也是一跟他們打招呼。
緊跟着是長安縣令周樺驄,
氣喘籲籲,神色狼狽,更像是一路小跑過來的。
見大佬們比他先到,急忙定定神,給幾人道歉。
縣衙裏面有很多公務要處理,這才來晚了。
說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是糾結,
看看文臣三巨頭,再看看老李,似乎有很多難言之隱。
“哇哈哈!”
“姓周的瓜慫!”
“俺老程就是來這喝酒的。”
“這下你跑不掉了吧?”
“正所謂,腦袋沒毛,辦案不牢。”
“讓你斷案不公,看俺老程不拔光你的毫毛。”
門外,走進來一個滿面橫肉的虯髯大漢。
擼胳膊挽袖子。
要多囂張有多囂張,要多跋扈有多跋扈。
周樺驄嚇得立馬躲到老李的身後,
微微探出頭,可憐又驚恐地看着程咬金。
陸子玉看得一臉懵逼。
果然,打鐵都脾氣爆。
只是……
你這麼囂張,你媽知道嗎?
敢對縣太爺吆五喝六的?
就你這樣的,我表叔只要輕輕揮動手指,就能把你流放充軍吧?
“不得放肆!”
一聲喝斥傳來,老程也看向客廳內的衆人,火氣瞬間消散了一半。
大馬金刀的坐在老李對面,惡狠狠地瞪了周樺驄一眼,然後滿是委屈地發着牢騷,“老小子斷案不公,該打!”
“怎麼回事?”老李淡淡地問道。
老程答道,“就是早晨和別人杠上了,造成了交通阻塞。”
通過老程的描述,李世民幾人也明白了大概經過。
老程的盧國公府,和皇城只有一牆之隔。
平日裏參加朝會,都是一路散步過去。
可今早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竟然坐着馬車繞了一大圈。
誰承想剛出門不久,就遇到了江夏郡王李道宗的馬車。
兩家人誰也不讓誰,駕車的馬夫還在大街上動起了手。
大清早,東西兩市開市,來往的商販、貨郎、商隊比較多,就造成了交通阻塞。
老程平日裏豪橫慣了,李世民老大他老二,死活就不給李道宗讓路。
這種事情,在朱雀大街發生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基本上都是這群爵爺故意找茬造成的。
“謙讓是最基本的行爲準則。”老李惡狠狠地看向老程,“你但凡謙讓一點兒,能發生這事兒嗎?”
“李成範不給俺讓路也就算了……”老程一臉幽怨地看着老李,“這狗官還判我老程敗訴……”
“還敢頂嘴?”老李一拍桌子,“再敢頂嘴,就滾去石門關。”
“真的?”
邊境領兵殺敵,讓老程的眼睛瞬間變亮,興奮地直搓手,“明個兒天亮就滾過去。”
“你……”老李眼生無奈,對這塊滾刀肉,他也是一點招兒沒有。
“天下熙攘皆爲利字。”房玄齡打圓場道,“名聲、權勢、財力擺在那,誰又肯主動避讓呢。”
“這種事,我幾乎每天早晨都能遇到。”杜如晦嘆了一口氣,“尤其是清早開市之時,很多商隊都被堵在城外……”
“幾乎每天都有人來縣衙告狀,裏面不乏那些位居高位之人。”周樺驄也借機大吐苦水,“隨便一個……我這七品縣令也惹不起呀。”
長孫無忌沒說話,一直上下打量陸子玉,內侍省的賬目、戶部的賬目他都看了,既然能獻出陸氏記賬法,恐怕也能解決交通阻塞這個難題吧?
爲了考校一下陸子玉,長孫無忌意味深長地問道,“小陸,你的腦子比較活絡,能不能想個辦法避免交通阻塞的事情發生啊?”
房玄齡等人相互對望,他們沒覺得這件事容易解決,因爲出問題的除了皇親國戚就是朝堂重臣。
若是其他事情,解決不了問題,還能解決出問題的人,可刀子總不能落在這群功臣的脖子上吧?
“挺簡單的。”陸子玉抿抿嘴,“只要頒布一條政令,就能輕鬆解決。”
“當真?”老李等人的目光全都落在陸子玉身上,滿是期待。
“上至皇親國戚,下至販夫走卒,所有行人、車馬全都右側通行。”
陸子玉生怕衆人不理解,便用茶杯在座子上給衆人演示了一下。
“街道上畫一條中線,遵循靠右行駛的原則,任何車馬行人不得越過中線。誰越過中線誰全責,就往死裏罰。”
高,實在是太高了!
房謀杜斷在房間內親自演示了一番,紛紛對陸子玉豎起了大拇指。
周樺驄的臉上也露出一抹傲嬌,對着老程一挑眉毛,就好像是在炫耀:瞧見了嗎?這就是我的大表侄!你老程家有這麼優秀的子弟嗎?
老李頓時也坐正身體,挺直了腰板,眼神得意地看向文臣三巨頭:瞧見沒?這就是朕挑的好賢婿啊!咱老李這眼光,太特麼毒辣了!
“……”想想自家的傻兒子,文臣三巨頭心裏酸酸的:陛下這是又飄了、又欠罵了,等下次魏懟懟噴你,你就看我們拱不拱火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