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嶼正在審閱一份合同,手機屏幕亮起,提示特別關注的人發布了新動態。
他的“特別關注”列表裏,只有一個人。
手指停頓片刻,他還是點開了。
那張照片瞬間撞入眼簾。
昏黃的衣帽間燈光下,少女雪白的背部肌膚暴露在鏡頭前,流暢的脊柱溝沒入黑色的布料,那件透明的罩衫非但沒有起到遮擋作用,反而增添了一層朦朧的誘惑。
掛脖的系帶勾勒出纖細的脖頸。
“嗡”的一聲,血液似乎瞬間沖向了頭頂。
裴時嶼的瞳孔收縮,握着手機的手指猛地收緊。
泳池派對?
她就穿這個去?
腦海裏不受控制地浮現出她在泳池邊,被無數道目光肆意打量的畫面。
那纖細的脖頸,那裸露的背脊……
強烈占有欲,在他胸腔裏翻涌,幾乎要將他的理智焚燒殆盡。
他將手機反扣在桌面上,發出聲響。
他閉上眼,靠在椅背上,深呼吸。
冷靜。
必須冷靜。
他告誡自己,這又是她的把戲,故意激怒他,引他失控。
可是……明知是陷阱,那想要立刻將她拽離那個場合,將她緊緊包裹起來,不讓任何人窺見的沖動,卻緊緊纏繞着他的心髒,越來越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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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睜開眼,眼底是一片猩紅。
他拿起手機,找到高海的電話,撥通。
“備車。”他的聲音沙啞而緊繃,“去季家別墅。”
他終究,還是踏入了她精心布置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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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家別墅泳池派對,氣氛正酣。
音樂動感,水花四濺,年輕的身體在陽光下肆意歡笑。
江夏果然成爲了焦點之一。
她和季小小、周念她們坐在泳池邊的躺椅上說笑,偶爾下水遊一圈。
但那件泳衣和她的氣質,讓她無論在哪裏,都吸引着不少的目光。
陳歸帆更是幾乎圍着她轉,殷勤地遞飲料,找話題。
江夏應付着,心思卻完全不在他身上。
她的目光時不時瞥向別墅入口的方向。
當她第三次看向入口時,心跳猛地漏了一拍。
一個絕不該出現在這裏的身影,出現在了派對邊上。
裴時嶼來了。
他穿着一身休閒西裝,與周圍格格不入。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眼鏡反射着陽光,讓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但他散發出的那股低氣壓,仿佛讓周圍都瞬間安靜了幾分。
他的目光穿過人群,瞬間就鎖定了泳池邊的江夏。
那目光,帶着毫不掩飾的審視和壓迫感。
江夏的心髒狂跳起來,帶着計劃得逞的興奮和一絲本能的畏懼。
他果然來了。
裴時嶼就站在那裏,冷冷地注視着這邊,像是在極力克制着什麼。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因他的到來而凝固了。
隨後,他邁開長腿,徑直朝着江夏的方向走去。
音樂似乎都減弱了幾分。
季小小最先注意到他,驚訝地碰了碰江夏:“夏夏,那不是你哥嗎?他怎麼來了?”
江夏的心髒在胸腔裏擂鼓。
她看着那個帶着強大壓迫感一步步走近的男人,臉上努力維持着鎮定,甚至擠出一絲驚訝:
“哥?你怎麼來了?”
裴時嶼在她面前站定,目光先是快速掃過她身上那件讓他氣血翻涌的泳衣,尤其是在那片裸露的背部停留了一瞬,然後才對上她故作無辜的眼睛。
“路過。”他的聲音不高,帶着寒意,“爸讓我順路看看,送你回去。”
這個借口,拙劣得連旁邊的季小小和周念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裴家別墅和季家別墅根本不在一個方向。
陳歸帆感受到這個男人帶來的無形壓力,尤其是對方看向江夏時,那占有的眼神,讓他本能地感到威脅。
他上前一步,臉上掛着禮貌的笑:
“裴總是吧?我是夏夏的同學陳歸帆。派對才剛開始,要不一起玩玩?我讓人給您拿杯喝的?”
裴時嶼的目光,這才分給陳歸帆一秒,那眼神淡漠疏離,“不必。”
他直接拒絕,然後重新看向江夏,帶着命令的語氣,“去換衣服,現在回家。”
他的態度強勢。
江夏被他這種完全不給面子的態度激起了反骨。
她非但沒動,反而微微抬起下巴,迎上他的視線:“哥,派對還沒結束,我現在不想回去。而且,”
她故意頓了頓,目光掃過周圍的同學,“大家都是同學,你這樣,不太好吧?”
她在挑戰他的權威,在衆人面前。
裴時嶼的眼眸瞬間沉了下去。
他上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瞬間縮短,他高大的身影幾乎將她籠罩。
“江夏。”他壓低聲音,只有他們兩人能聽清,帶着即將爆發的怒火,“不要讓我說第二遍。”
他靠得極近,江夏能聞到他身上的氣息,混着一絲燥熱。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緊繃的下頜線和緊抿的薄唇。
周圍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這對顏值養眼卻氣氛詭異的兄妹。
江夏與他對視着,能感受到他努力壓抑卻依舊散發出來的怒意。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徹底點燃了他。
但衆目睽睽之下,她也不能真的把他逼到絕境。
她忽然彎起嘴角,露出一個狡黠又帶着點妥協的笑容,聲音軟了下來,帶着撒嬌:
“好啦好啦,知道啦,管得真嚴。我去跟壽星說一聲總可以吧?”
她沒等裴時嶼回答,便轉身對一臉懵的季小小和周念說:
“小小,念念,我哥找我有事,我得先走了。生日快樂小小,禮物我周一補給你!”
說完,她不再看裴時嶼,也沒理會欲言又止的陳歸帆,徑直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去,背影搖曳,那件雪紡罩衫隨風輕揚,背後的風光若隱若現。
裴時嶼看着她的背影,目光沉鬱,下頜線繃得更緊。
他對着季小小和周念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便邁步跟了上去,保持着幾步的距離,將她與周圍的目光隔開。
所過之處,人群下意識地爲他們讓開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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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別墅入口處,派對的喧囂才仿佛重新流動起來,隨之而起的是壓抑不住的竊竊私語。
“我的天,江夏她哥氣場太強了吧……”
“那是她哥?我怎麼覺得不太像……”
“陳歸帆,你沒戲了,人家家長都找上門了。”
陳歸帆站在原地,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看着那兩人消失的方向,心裏五味雜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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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時嶼站在女更衣室外走廊的陰影裏,背靠着牆壁,點燃了一支煙。
他很少抽煙,除非情緒極度煩躁。
煙霧繚繞中,他閉上眼,腦海裏卻全是她穿着那件泳衣、裸露着大片背脊的樣子,以及周圍那些男人投向她時,毫不掩飾的目光。
那股暴戾的沖動,再次翻涌上來。
他知道,他完了。
從他不顧一切開車來到這裏的那一刻起,他就徹底輸掉了這場遊戲。
他所有的克制,在她面前,都變得不堪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