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露鋒芒
特訓營第三周，林衍的排名穩定在前十。
早晨五點半，他已經在靈能修煉室裏完成第一輪冥想了。這是排名前二十的特權——每天額外兩小時的使用時間。修煉室是獨立隔間，牆壁內嵌着靈能晶體，空氣中彌漫着溫和的能量場。
林衍盤膝坐在中央，但修煉的不是學院通用的《基礎靈能引導術》，而是自己摸索出來的方法。
他的星雲光點在丹田處緩緩旋轉，每分鍾穩定在八十轉。冥想時，他不再嚐試讓靈力像水流般循環，而是讓光點沿着《天工開物圖》中已經拆解的結構路徑運動——那些路徑是從工具中抽象出來的能量傳導模型。
每一次運轉，都像在意識中重新組裝一台精密的機械。
然後，他嚐試用《分心二用》的技巧——這是李墨幫他申請的基礎冥想法，能讓精神力同時處理兩件獨立的事。
此刻，林衍的左手懸在身前，掌心上方，淡藍色的光點正在打印一個復雜的齒輪組。那是從父親裝甲樣品中提取的能量回路傳動機構，有三十七個齒輪，每個齒輪的齒數、模數、壓力角都不同。
右手則在空中虛劃，勾勒出《伏虎勁》第三式“伏虎肘”的發力路徑圖——肘擊需要將腰胯旋轉的力量通過脊柱扭轉傳遞到肘尖，路徑比拳法更曲折，但對骨骼和肌肉的負荷也更大。
左手打印，右手模擬。
精神力的消耗急劇增加，但林衍咬牙維持。他能感覺到，這種極限訓練下，星雲光點的旋轉速度在緩慢提升，對結構的理解也在加深。
六點半，修煉室的門自動打開。
林衍收功起身，額頭上滿是細密的汗珠。他檢查了左手打印的齒輪組——三十七個齒輪中，有二十三個完全精確，九個有輕微偏差，五個在打印中途潰散了。
精度從0.3毫米提升到了0.25毫米。
進步。
微小，但持續。
上午的訓練在虛擬戰場進行。
特訓基地的地下三層有一片巨大的全息投影區，能模擬萬族戰場前線最常見的十二種地形：城市廢墟、叢林沼澤、沙漠峽谷、冰川裂縫……
今天模擬的是“蝕金蟻巢穴外圍”。
六十個學員被分成六支小隊，每隊十人。林衍所在的第六小隊，隊長是一個叫蘇雨的A級治愈系女生，隊員裏有趙峰、李墨（以技術員身份加入），還有幾個C級和D級。
“任務目標：在蟻群圍攻下堅守據點十分鍾，然後安全撤退。”雷烈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傳來，“據點中央有一台‘靈能幹擾器’，需要持續充能維持運轉。幹擾器一旦停止，蟻群數量會翻倍。”
倒計時開始：十、九、八……
全息投影啓動。
環境瞬間變換。林衍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暗紅色的荒漠中，地面布滿孔洞，空氣中彌漫着刺鼻的酸味。遠處，一座半埋在沙土裏的金屬建築就是據點，建築頂部有一根不斷閃爍的金屬杆——靈能幹擾器。
“各就各位！”蘇雨的聲音帶着與外貌不符的果斷，“林衍，趙峰，李墨，你們三個負責幹擾器充能。其他人跟我建立防線！”
小隊沖向據點。
剛進入建築，地底就傳來密集的窸窣聲。
“它們來了！”
第一個從地洞鑽出來的蝕金蟻有人頭大小，甲殼暗紅，口器是兩片高速振動的鍔齒，滴落着黃綠色的酸液。它沖向最近的隊員——
“土牆！”趙峰雙手按地。
一堵土牆升起，蝕金蟻撞在上面，酸液腐蝕着土牆表面，發出嘶嘶聲響。但土牆擋住了第一波沖擊。
“充能組，快！”蘇雨喊道。
林衍和李墨沖到幹擾器下方。那是一個圓柱形設備，側面有六個能量輸入端口，此刻只有三個在閃爍——能量不足。
“怎麼充？”李墨問。
“用靈能直接注入端口。”林衍說，同時展開結構視覺。
幹擾器內部結構在意識中呈現：核心是一個高精度諧振腔，通過六路能量輸入產生復合頻率的幹擾波。但如果六路輸入不平衡，諧振腔會過載損壞。
而現在，三個端口損壞，只有三個能用。
這意味着能量輸入必須重新分配，在三個端口之間建立動態平衡。
“趙峰，”林衍回頭，“我需要你維持四面土牆，把建築入口全部封死十分鍾。李墨，你監測能量流動，我負責調整。”
“明白！”
李墨打開隨身攜帶的測量設備，將探針連接到幹擾器端口。趙峰則跑到建築四個角落，雙手按地，厚重的土牆從地面升起，將門窗全部封堵。
但蝕金蟻的攻擊開始了。
成百上千的蟻群從地底涌出，沖擊着土牆。酸液腐蝕聲不絕於耳，土牆表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薄。
“第一面牆還能堅持三分鍾！”趙峰喊道，額頭青筋暴起。
林衍閉上眼睛。
星雲光點加速旋轉，開始在意識中推演能量分配方案。
三個可用端口，需要替代六個端口的輸入功能。常規方法是均勻分配——每個端口承擔兩倍負荷。但那樣諧振腔的頻率會失真，幹擾效果下降。
他的想法是：不追求均勻，追求“補償”。
讓三個端口輸入的能量，在諧振腔內形成某種特殊幹涉圖案，雖然頻率不完美，但依然能產生有效幹擾。
推演開始。
第一次模擬：端口A輸入加強，B、C減弱，諧振腔振動模式——失敗，產生高頻嘯叫。
第二次：A、B同頻，C相位延遲90度——部分成功，幹擾強度下降40%。
第三次：A、B、C依次以120度相位差輸入——成功！幹擾強度維持在原設計的85%。
“李墨，按這個參數設置。”林衍睜開眼睛，快速報出三個端口的輸入功率、頻率、相位差。
李墨的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飛快操作。
幹擾器頂部的金屬杆突然爆發出刺目的藍光，一道無形的幹擾波擴散開來。
沖在最前面的蝕金蟻群瞬間混亂——它們失去了方向感，開始互相攻擊、原地打轉。沖擊土牆的攻勢減弱了。
“成功了！”蘇雨驚喜道。
但林衍的表情沒有放鬆。
因爲在他的結構視覺中，幹擾器內部正在發生另一種變化：三個端口超負荷運行，諧振腔的溫度在緩慢上升。
按照這個升溫速率，七分鍾後，核心部件會過熱熔毀。
“我們只有七分鍾。”他說，“七分鍾後，幹擾器會損壞。”
“十分鍾任務才完成！”一個C級隊員臉色發白。
“所以需要加速。”林衍看向建築牆壁，“趙峰，土牆還能加固嗎？”
“可以，但需要更多靈力，我支撐不了太久……”
“李墨，把幹擾器外殼溫度數據傳給我。”
李墨點頭，將熱成像數據傳輸到林衍的戰術終端上。
林衍盯着屏幕。幹擾器外殼有六個散熱片，但只有三個在工作——另外三個對應的端口損壞，散熱系統也失效了。
如果能讓那三個失效的散熱片重新工作……
“給我三分鍾。”林衍說，“趙峰，盡量撐住。”
他走到幹擾器旁，手掌按在其中一個失效的散熱片上。
結構視覺深入。
散熱片內部有微細的液體循環管道，管道末端連接着一個微型泵——泵的動力來自對應端口的能量回流。現在端口損壞，泵停了，液體停滯。
林衍開始打印。
淡藍色的光點滲入散熱片內部，不是修復損壞的端口——那太復雜，時間不夠——而是在管道中制造一個臨時結構：一個用靈能驅動的微型葉輪。
不需要外部能源，直接用光點的動能推動液體循環。
精度要求極高：葉輪的葉片厚度不能超過0.1毫米，軸徑要精確匹配管道內壁，轉速要剛好產生足夠的熱對流……
林衍的額頭滲出汗水。
同時維持結構視覺、推演設計、精密打印，精神力的消耗像開閘放水。
第一個散熱片，用時五十二秒。
幹擾器外殼溫度下降2度。
“第二面牆要破了！”趙峰嘶吼。他嘴角滲出血絲——過度抽取靈力傷了經脈。
林衍咬牙，走向第二個散熱片。
五十五秒後，第二個葉輪就位。
溫度再降3度。
還剩最後一個。
但就在這時——
“轟！”
東側土牆被蝕穿一個大洞。三只蝕金蟻沖了進來，直撲幹擾器！
“攔住它們！”蘇雨抬手，一道乳白色的光幕擋在蟻群面前——治愈系異能的衍生應用，能形成短暫的能量屏障。
但蝕金蟻的酸液腐蝕性太強，光幕在迅速變淡。
林衍的手還按在第三個散熱片上。
他的精神力已經接近枯竭，星雲光點旋轉速度開始下降，打印精度從0.25毫米跌到了0.4毫米。
不能停。
停下，前功盡棄。
他深吸一口氣，做了個冒險的決定——將丹田處所有靈力一次性抽出，灌注到最後一個葉輪的打印中。
光點驟然明亮！
葉輪在管道內瞬間成型、啓動。
幹擾器外殼溫度驟降5度，過熱警報解除。
但林衍悶哼一聲，單膝跪地。大腦像被重錘砸中，眼前陣陣發黑，鼻子流出溫熱的液體——精神力透支了。
“林衍！”李墨沖過來扶住他。
“我沒事……”林衍擦掉鼻血，強行站起，“幹擾器能撐多久？”
“溫度穩定了，至少能撐十五分鍾！”
“好。”林衍看向那個破洞，三只蝕金蟻已經突破光幕，距離幹擾器不到五米，“趙峰，封洞。其他人，準備近戰。”
趙峰咬牙，雙手再次按地。破洞周圍的泥土翻涌，像活過來一樣向中間合攏，將三只蝕金蟻困在土石中。
但更多的蝕金蟻在沖擊其他土牆。
“時間還剩四分鍾！”蘇雨喊道。
林衍靠坐在幹擾器基座上，大腦飛速運轉。精神力透支了，無法使用結構視覺，無法精細打印，常規戰鬥力幾乎爲零。
但他還有別的。
《伏虎勁》。
不需要精神力，只需要身體，只需要對發力結構的理解。
他緩緩站直，擺出起手式。
一只蝕金蟻突破了西側土牆，朝他沖來。
林衍沒有躲。
他側身，讓開蟻群的正面沖擊，右手抬起，不是拳，是掌——第二式“伏虎掌”。
掌根精準拍在蝕金蟻甲殼的第三和第四環之間。
那是結構視覺早已標記出的弱點：兩層甲殼的連接處，有一道0.5毫米寬的縫隙，內部是相對柔軟的連接膜。
透勁。
力量從掌根發出，穿透甲殼，直達內部。
蝕金蟻的身體僵住，然後軟倒，甲殼表面沒有任何傷痕，但內部組織已經被震碎。
第二只沖來。
林衍左腳後撤半步，身體微沉，右肘抬起——第三式“伏虎肘”。
肘尖擊中蟻群下頜與頭胸連接處，那裏是神經節密集區。
“咔嚓”輕響。
蝕金蟻的頭顱歪向一邊，癱倒在地。
第三只，第四只……
林衍在幹擾器周圍遊走，每一步都踩在最省力的位置，每一次出手都瞄準最致命的弱點。沒有多餘動作，沒有浪費力氣，就像一台精密的殺戮機器。
但體力也在快速消耗。
《伏虎勁》對身體的負荷極大，尤其是他現在靈力枯竭，全靠肌肉骨骼硬撐。
第五只蝕金蟻沖破防線時，林衍的動作已經慢了一拍。
蟻群的鍔齒咬向他小腿——
“砰！”
一根土刺從地面突起，刺穿蟻群腹部。趙峰半跪在不遠處，雙手死死按在地上：“我……我還能打！”
“時間到！”雷烈的聲音響起。
全息投影瞬間消失。
所有人回到訓練室，癱倒在地。模擬戰鬥沒有真正受傷，但精神力和體力的消耗是真實的。
林衍大口喘氣，汗水浸透作戰服。他的小腿雖然沒被咬中，但肌肉因爲過度發力在劇烈顫抖。
“第六小隊，任務完成。”雷烈走到他們面前，“幹擾器完好，全員存活，擊殺蝕金蟻七十三只——在十支模擬小隊中排名第二。”
他低頭看着林衍：“你剛才最後那套打法，叫什麼？”
“沒有名字。”林衍說，“只是用《伏虎勁》攻擊弱點。”
“弱點怎麼找的？”
“看出來的。”
雷烈盯着他看了三秒，然後點頭：“很好。繼續保持。”
他轉身離開時，扔下一句話：“下午實戰課，你和沈清瑤一組。”
這個消息在午餐時傳開了。
“林衍要和沈清瑤打？”
“開什麼玩笑，S級對F級，這不是虐殺嗎？”
“聽說是因爲雷教官想看看，那小子所謂的‘看弱點’能力，在絕對速度和力量面前還有沒有用。”
林衍坐在食堂角落，默默吃着高能量營養膏。味道像嚼蠟，但能快速補充體力。
李墨坐在對面，一邊操作數據終端一邊說：“我分析了上午的模擬戰數據。你在精神力透支後，戰鬥力下降68%，但擊殺效率反而提升了12%——因爲你放棄了所有非必要動作，每一擊都是致死攻擊。”
“代價是身體負荷增加三倍。”林衍活動着手腕，關節還在隱隱作痛，“如果不是模擬戰，我打完那套，自己也得躺三天。”
“所以要優化。”李墨推了推眼鏡，“你的戰鬥模式有兩個極端：要麼依賴精神力進行精密計算和創造，要麼透支身體進行極限搏殺。中間缺少過渡階段。”
“過渡階段？”
“就是常規戰力。”李墨調出一份對比圖，“你看陳浩，他的岩化皮膚和岩王拳，不需要太多精神力，也不過度消耗體力，可以持續作戰半小時以上。這才是戰場需要的穩定性。”
林衍看着圖表，陷入沉思。
確實，他的能力體系有明顯短板：上限很高，但下限也很低，穩定性不足。
“解決方案？”
“兩個方向。”李墨豎起兩根手指，“第一，提升基礎身體素質，讓常規戰力達到B級水平。這樣即使不用異能和《伏虎勁》，你也能應付大多數情況。”
“第二呢？”
“第二，開發中間態能力。”李墨壓低聲音，“我看了《天工開物圖》的簡介，能在理解任何復雜結構。如果你能掌握……”
“就可以在戰鬥中快速解析對手，但不需要消耗太多精神力。”林衍接上。
“對。”李墨點頭，“但這需要你對結構的理解達到新層次。”
林衍放下勺子，看向窗外。
下午的陽光很烈，訓練場上已經有學員在加練。
“一步一步來吧。”他說，“先過下午這關。”
下午兩點，實戰擂台。
所有特訓營學員都到場了——和S級交手的機會難得，誰都不想錯過觀摩。
沈清瑤已經站在擂台上。她還是那身白衣，但今天束起了長發，手腕和腳踝都戴上了特制的導電護腕。沒有武器，但所有人都知道，她的身體就是武器。
林衍走上擂台時，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
好奇的，同情的，幸災樂禍的。
“規則很簡單。”雷烈站在台下，“十分鍾，或者一方認輸。允許使用任何能力，但沈清瑤，你把輸出功率壓制在凡境9級水平——別用靈境的力量欺負人。”
沈清瑤點頭。
她看向林衍：“準備好了？”
林衍深吸一口氣，擺出《伏虎勁》起手式。
“開始。”
沈清瑤動了。
沒有預兆，沒有蓄力，就像一道閃電從原地消失。台下的人甚至沒看清動作，只看見林衍的身體向後倒飛——
但在最後一刻，林衍的雙手在身前交叉格擋。
“啪！”
清脆的碰撞聲。
林衍退了三步，站穩。雙臂的作戰服袖子炸裂，露出下面發紅的皮膚——那是電流穿透造成的灼傷。
“擋住了？”台下有人驚呼。
“不，是預判。”王猛站在雷烈身邊，眼睛微眯，“那小子提前0.1秒做了格擋動作。”
擂台上，林衍甩了甩發麻的手臂。
在沈清瑤啓動的瞬間，他的結構視覺捕捉到了異常——她腳下的地面，有極細微的電離子聚集，那是雷霆爆發前的征兆。
所以他提前防御。
但即使如此，速度和力量的差距依然巨大。
沈清瑤沒有停頓，第二次進攻。
這次不是直線突進，是折線——身影在空中三次變向，每次變向都留下一道殘影。三道殘影從三個方向同時攻向林衍。
眼睛跟不上。
但結構視覺可以。
在林衍的意識中，三道殘影不是單純的視覺欺騙，是高速移動時空氣電離產生的光效應。真正的沈清瑤在哪？
電離子濃度最高的位置，就是真身。
左側！
林衍向左前方踏出半步，不是躲閃，是迎擊。《伏虎勁》第四式“伏虎肩”——肩撞。
以攻對攻。
“轟！”
兩人撞在一起。
林衍感覺像是撞上了一堵通電的牆，整個人再次倒飛，重重砸在擂台邊緣的能量護罩上。護罩劇烈波動，差點破碎。
而沈清瑤也後退了一步。
她的肩部作戰服，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凹陷——那是林衍肩撞留下的痕跡。
台下死寂。
S級，被F級擊退了？
雖然只是一步，雖然林衍傷得更重，但……
“有意思。”沈清瑤低頭看了看肩部，然後抬頭，眼神第一次有了變化，“你剛才，不是靠眼睛看的。”
“對。”林衍從地上爬起，抹掉嘴角的血——內髒被震傷了。
“那靠什麼？”
“靠結構。”林衍重新站直，“你的雷霆移動，會在空氣中留下電離軌跡。我看得見軌跡。”
沈清瑤沉默了三秒。
然後她笑了。
很淺的笑，幾乎看不見，但確實笑了。
“好。”她說，“那這次，我不留軌跡。”
她深吸一口氣。
周身電光收斂，全部內斂進體內。沒有外放的能量，沒有電離的空氣，就像完全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然後她再次啓動。
這一次，真的像一道光。
林衍的結構視覺裏，失去了所有可追蹤的線索。沈清瑤的身體完全屏蔽了能量外泄，移動純粹靠肉體爆發力——但那是凡境9級的肉體，速度依然碾壓。
只能靠預判。
靠對她發力習慣的分析，靠對攻擊模式的推演。
沈清瑤的第一拳到了。
林衍勉強側身，拳風擦着臉頰劃過，皮膚被刮出血痕。
第二拳，攻腹部。
林衍雙手下壓格擋，但力量差距太大，整個人被砸得雙腳離地。
第三拳，直取胸口。
這一拳，躲不開了。
但林衍沒有試圖躲。
他在空中強行扭身，讓胸口避開拳鋒，用左肩硬接——
同時，右拳揮出。
不是打沈清瑤——打不到，速度差太多。
而是打向她身側的空氣。
淡藍色的光點瞬間浮現，在空中打印出一個結構：不是實體，是一層極薄的、蜂窩狀的靈能薄膜。
沈清瑤的拳頭穿過薄膜。
薄膜沒有阻擋拳頭，但改變了拳頭周圍空氣的流動——制造了一個微小的渦流，讓拳頭的軌跡發生了0.1度的偏移。
就是這0.1度，讓拳鋒擦着林衍的肋骨劃過，沒有直接命中。
而林衍的右拳，此時才真正發力——
不是攻擊，是借力。
拳頭擊打在擂台地面，透勁爆發。反作用力推着他的身體向側面滑開，脫離了沈清瑤的攻擊範圍。
兩人再次拉開距離。
林衍單膝跪地，左肩已經失去知覺——雖然沒被直接擊中，但拳風還是震傷了肩關節。肋骨處火辣辣地疼，估計骨裂了。
沈清瑤站在原地，低頭看着自己的拳頭。
拳鋒上，粘着幾顆淡藍色的光點——那是林衍打印的靈能薄膜的殘留。
“你改變了我的攻擊軌跡。”她說，語氣裏帶着確認。
“只能改變一點點。”
“一點點就夠了。”沈清瑤收起拳頭，“在戰場上，一點點偏差，就是生與死的區別。”
她轉身，看向台下的雷烈。
“我認輸。”
全場譁然。
“什麼？S級認輸？”
“那小子明明快不行了！”
“但是……沈清瑤確實沒能迅速解決戰鬥……”
雷烈看着擂台，緩緩點頭。
“戰鬥結束，林衍勝。”他宣布，“理由：在規定時間內，沈清瑤未能讓對手失去戰鬥力，且自身攻擊被有效幹擾，戰術目標未達成。”
林衍撐着地面站起，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但他站直了。
沈清瑤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不是握手，是遞給他一個小瓷瓶。
“治內傷的。”她說，“我家的藥，比你用的效果好。”
林衍接過瓷瓶：“謝謝。”
“不用謝。”沈清瑤轉身下台，走之前留下最後一句話，“下次再打，我不會壓制到凡境9級了。”
她走了。
台下的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
林衍握着瓷瓶，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訓練場門口。
然後他抬起頭，看向其他人。
陳浩站在人群中，臉色鐵青。
幾個之前對F級不屑一顧的B級，眼神也變得復雜。
而更多的C級和D級，眼中開始有了一種東西——
叫希望。
如果F級都能和S級打到這個程度。
那他們，是不是也可以？
林衍走下擂台時，王猛拍了拍他的肩。
“幹得不錯。”這位鐵血教官難得露出笑容，“不過別得意，沈清瑤今天只用了三成實力。真正的S級，不是你現在的結構小把戲能應付的。”
“我知道。”林衍說，“所以我得變強。”
“怎麼變？”
“繼續學。”林衍看着自己的雙手，“學結構，學發力，學戰鬥。學一切能讓我活下去的東西。”
他走向醫務室，背影在夕陽下拉得很長。
今天的戰鬥，他贏了。
但贏得很慘。
左肩脫臼，肋骨骨裂，內髒震蕩，精神力透支。
代價巨大。
但收獲也巨大：他驗證了自己的戰鬥理念，在絕對劣勢下找到了生存的方法，更重要的是——
他證明了一件事。
F級，不是廢物。
只是需要找到自己的路。
而現在，他找到了路的方向。
剩下的，就是走下去。
一步一步，走到能真正站在S級面前，不靠對手壓制實力，不靠取巧，不靠僥幸。
堂堂正正地，打一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