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明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世子,您,您要殺了趙姑娘?”
他不明白,趙姑娘左右只是個女子,世子再不喜歡,娶回來扔在後院養着便是,爲何要趕盡殺絕?
何況趙姑娘人比花嬌,且此樁婚事乃是皇上親賜,倘若真把人殺了......
他這麼想着,便問了出來:“世子,那趙姑娘生的花容月貌,您若見上一面......”
“花容月貌?”陳清淮不屑的笑了。
再花容月貌又如何?能比得上他心間之人麼。
他漠然起身:“此事你若辦不好,便滾去領罰。”
決明大氣不敢喘,忙道:“是,屬下領命!”
決明退出清鶴院,馬不停蹄爲世子做事去了。
他心中暗嘆:哎,真是紅顏薄命啊。
夜幕低垂,一輪彎月高懸半空。
書房中一抹高大的身影立於內室窗前。
他對着牆上畫作中的女子,自言自語着:“卿卿,你究竟在哪裏。”
翌日。
王氏用過早飯便命人收拾行囊,準備啓程前往興國寺。
原本陳清蝶是要一同去的,但昨日在及笄宴上吹了風,傷寒又起,王氏便許她留在府中休息。
白舒月早已收拾妥當,在馬車旁等候。
丁香有些心急:“小姐,咱們到現在都還沒見着世子呢,今晚還要在興國寺住宿一晚,再回侯府便是一日後了。”
她嘟囔着小嘴:“小姐,咱們就不能不去嗎......”
白舒月捋了捋發絲,紅唇輕啓:“你莫要焦躁,我同老夫人打好關系,說不準有朝一日,她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說話間,李嬤嬤扶着王氏緩步而來。
王氏喜靜,不喜與他人共乘一輛馬車,白舒月便帶着丁香乘坐另一輛。
興國寺在北郊,說近不近,說遠不遠。
幾人到達興國寺時剛過晌午。
白舒月跟着王氏前往萬佛堂祭拜,用過齋菜後,又聽主持戒空大師講了一下午經。
她跪坐在蒲團上,雙腳發麻,腦子昏昏欲睡。
熬着熬着,好不容易熬到太陽落山。
她搖搖晃晃站起身,在丁香的攙扶下跨出大殿門。
王氏也揉了揉太陽穴,“好孩子,辛苦你陪我一下午了,快些回房休息吧。”
白舒月福了福身,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女客廂房去。
小沙彌已將晚飯送至廂房。
興國寺的齋菜很是有名,聞着便食欲大增,跪了一下午,也是時候補充體力了。
主仆二人把菜吃了個精光,坐在一起商議計劃。
丁香:“小姐,巧婦難爲無米之炊,我覺得您回去之後就該馬上去見世子。”
白舒月:“你說的很對,待回侯府,我定要找個理由去趟清鶴院。”
丁香:“小姐,沈大人說過,侯府的藏寶圖世代只傳嫡子。倘若我們從世子那處無法突破,能不能從老侯爺那找找線索?”
白舒月稍加思索,搖了搖頭:“我們與老侯爺素無交集,若冒昧打聽,只會壞事。”
丁香一顆心沉下去,她總覺得世子不是那麼好接近的。
入夜。
主仆二人同住一間廂房內。
漆黑的房間裏,一支迷煙從被捅破的窗戶紙中塞了進來。
緊接着,兩個手持砍刀的黑衣大漢從外破窗而入。
床上的少女猛地睜開眼。
她睡眠極淺,一點風吹草動便會驚醒。
聞到空氣中怪異的香味,她即刻屏息,以袖捂鼻。
黑暗中,她摸索着床沿,用手去探尋床頭的燭台。
那燭台很重,用力往腦袋上砸的話,也能勉強當個武器。
那兩名黑衣大漢率先發現了睡在小榻上的丁香,其中一個揚起大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砍人腦袋。
白舒月察覺,驚得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朝椅子踢了一腳,故意發出聲音吸引二人注意。
同一時刻,另一名黑衣人點燃火匣子。
火光亮起,正好與對面的白舒月來了個四目相對。
似是沒想到這女人中了迷煙還能清醒,黑衣大漢有一瞬間的慌神。
那個準備殺丁香的大漢卻是瞬間看清了白舒月的臉,他輕喝一聲:“大哥,就是你對面這個!”
兩人齊齊舉起砍刀,凶神惡煞的就朝對面的女人砍去。
白舒月額頭微微冒汗,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下一秒,她手中的石灰粉用力撒向二人。
然後,轉身就跑。
可那兩名黑衣大漢到底都是練家子,這點小把戲並未對他們造成任何影響。
二人啐了一聲,轉身便跟了上去。
雇主可說了,只要能取得那小娘子首級,便賞黃金百兩!
那可是一百兩!
在巨大的金錢誘惑下,兄弟倆幹勁十足,腳下生風,一路追着白舒月來到一片樹林中。
白舒月鞋子都沒來得及穿,一路跑來,足底似被千刀萬剮般難受。
本就跪了一下午,她腿還難受着。
體力漸漸不支。
穿過樹林,盡頭是一片山坡,山坡上空空蕩蕩,完全沒有可以躲藏之處。
白舒月氣喘籲籲的轉過身,眼裏是不甘與決絕。
她今日便要死在這了麼?
那兩個黑衣大漢已經追了上來,見到她,一句廢話也沒有,舉起大刀就朝她砍來。
她絕望着閉上眼。
兩行清淚滴落。
雲哥哥,我可能要死了。
我等不到你醒來那天了。
冷風拂過面頰,想象中的疼痛並未降臨。
她有些詫異着睜開眼,只見一抹玄色背影擋在身前。
寬肩窄腰,在這無盡黑夜中讓人有種莫名的安全感。
他墨發束起,隨風飄揚。手持利劍,劍上是正在下墜的,紅色的血。
他轉過身。
月光下,一張妖孽般的俊臉布滿殺意,半闔的鳳眸中藏着她讀不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