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曉雲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不是鬧鍾，是電話。
她迷迷糊糊地接起來：“喂？”
“素芬，是我。”電話那頭是王建國，聲音有點急，“你馬上來一趟省城。”
李曉雲瞬間清醒了：“怎麼了？”
“我這邊出了點事，需要錢。”王建國言簡意賅，“你先給我打三萬過來。”
三萬？
李曉雲坐起身，看了眼時間——六點四十。
“出什麼事了？要這麼多錢？”她問。
“你別管，趕緊打錢。”王建國不耐煩，“我卡號發你手機上，今天上午必須到賬。”
說完就掛了電話。
幾秒鍾後，短信來了：一個銀行卡號，戶名王建國。
李曉雲握着手機，坐在床上，腦子飛速運轉。
王建國出差才三天，就要三萬，還這麼急，肯定不是什麼好事。
原主記憶裏，王建國雖然愛花錢，但一次要三萬的情況很少見。
除非……
她想起昨天周律師說的，王建國在外面有個情人陳麗。會不會是陳麗那邊出了什麼事？
或者，是王建國自己出了事？
不管是哪種，對她來說都是機會。
三萬，十倍返還就是三十萬。
但她不能給得太爽快，得問清楚。
她回撥過去，電話響了很久才接。
“又怎麼了？”王建國很不耐煩。
“建國，三萬不是小數目，我得知道是什麼事。”李曉雲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擔心，“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
“說了你別管！”王建國吼了一句，又壓低聲音，“我……我在外面惹了點事，需要錢擺平。你快打錢，別讓媽知道。”
惹事？
李曉雲心裏一動：“什麼事？嚴重嗎？”
“不嚴重，就是……就是跟人起了點沖突，對方要賠償。”王建國含糊其辭，“你別問了，趕緊打錢。”
“好，我這就去銀行。”李曉雲說，“但你得給我打個欠條。”
“欠條？李素芬，你什麼意思？”王建國聲音又高起來，“我是你丈夫，跟你要點錢還要打欠條？”
“建國，三萬塊不是小數目，我總得有個憑據。”李曉雲聲音放軟，“再說了，我也得跟媽那邊有個交代。要是媽問起來，我說錢借給你了，得有證據。”
王建國沉默了幾秒：“行，我回去給你打。你先打錢。”
“好。”
掛了電話，李曉雲起床洗漱。
腦子裏已經在計算：三萬，三十萬返還。這比她之前任何一次返還都要多。
但她得小心。
王建國要錢的理由很可疑，她得多留個心眼。
洗漱完，她進廚房做早飯。婆婆已經起來了，正在客廳聽廣播。
“媽，建國剛才來電話了。”李曉雲端着粥出來，“說在省城有點事，需要三萬塊錢。”
“三萬？”婆婆一驚，“什麼事要這麼多錢？”
“他說是跟人起了沖突，需要賠償。”李曉雲把王建國的話復述了一遍，“讓我今天上午打錢過去。”
“起沖突？”婆婆皺眉，“建國不是那種惹事的人啊……”
“我也覺得奇怪。”李曉雲說，“但他說得挺急的，讓我別多問。”
婆婆想了想：“那就打吧。建國在外面不容易，咱們得幫他。”
“可是媽，三萬塊……我手上沒這麼多錢。”李曉雲爲難地說，“上次那一萬五，是我的全部積蓄。後來的一萬二，是我找同學借的。現在又要三萬，我上哪去借啊？”
“你去娘家借！”婆婆想都不想就說，“你哥他們不是拆遷了嗎？三萬塊對他們來說不算什麼。”
又來了。
每次要錢，就是讓她回娘家借。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卻順從：“我……我試試吧。但我哥上次說了，那是最後一次……”
“最後一次什麼最後一次！”婆婆打斷她，“你是他親妹妹，他能見死不救？快去，今天必須把錢打過去！”
“好。”
李曉雲低頭應着，心裏卻在想：三萬塊，她肯定要“借”。但不是回娘家借，是從系統賬戶轉。
但得有個說法。
吃完早飯，她對婆婆說：“媽，我去趟銀行，先把錢打給建國。然後回娘家一趟，跟我哥說說。”
“行，快去快回。”婆婆揮揮手。
李曉雲出門，先去了銀行。
她從系統賬戶轉了三萬到王建國的卡上——用的是原主的銀行卡，這樣有轉賬記錄。
轉賬成功，她給王建國發了條短信：“錢打過去了，三萬。你注意查收。”
幾分鍾後，王建國回復：“收到了。欠條我回去給你補。”
李曉雲收起手機，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趟網吧。
她查了查省城的新聞，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打架鬥毆的報道。
沒有。
又查了查王建國出差的那家公司，也沒發現什麼異常。
這就奇怪了。
王建國要三萬，到底什麼用？
她想了想，給周律師發了條短信：“周律師，王建國今天突然跟我要三萬，說是在省城跟人起沖突需要賠償。您覺得這可信嗎？”
幾分鍾後，周律師回復：“可能性不大。如果是打架鬥毆需要賠償，對方一般會要求當場解決，不會等他回去拿錢。建議你查查他的消費記錄。”
消費記錄？
李曉雲眼睛一亮。
對啊，如果王建國真的惹事了，警察局會有記錄。如果沒有，那這三萬就是去了別的地方。
她立刻給王建國發短信：“建國，事情解決了嗎？對方沒再找你麻煩吧？”
等了很久，王建國才回復：“解決了，錢給了就沒事了。你別跟媽說。”
這回復，更可疑了。
李曉雲心裏有數了：這三萬，八成是給了陳麗。
也好。
給了陳麗，就是婚內轉移財產的證據。她以後離婚時，能用上。
從網吧出來，她去了趟郵局——發貨。
昨天的訂單，今天要發出去。還有那個批發訂單，約了下午兩點見面，她得先把貨準備好。
發完快遞，她去了趙阿姨那兒拿貨。
趙阿姨已經準備好了：“小李，這是你要的貨，點一點。”
李曉雲仔細清點：耳環一百對，項鏈一百條，手鏈一百條。款式都是最新最流行的，質量也不錯。
“謝謝阿姨。”她付了錢，“下次還要麻煩您。”
“客氣啥，你生意好，我也高興。”趙阿姨笑着說。
李曉雲拎着兩大袋子貨，坐公交回家。
回到家，已經中午了。
婆婆正在客廳等她：“怎麼樣？錢打了嗎？”
“打了。”李曉雲說，“建國說收到了。”
“那就好。”婆婆鬆了口氣，“你回娘家了嗎？”
“去了，但我哥不在家。”李曉雲撒謊，“我嫂子說，他們最近手頭也緊，拿不出三萬。讓我等等，過兩天再說。”
“過兩天？那怎麼行！”婆婆急了，“建國那邊等着用錢呢！”
“媽，我也沒辦法。”李曉雲苦笑，“我哥他們又不是開銀行的，總不能隨要隨有。”
婆婆想了想：“那你去銀行貸款。用你的名義貸，我幫你擔保。”
銀行貸款？
李曉雲心裏一動：這倒是個機會。
如果她去銀行貸款，就能解釋她以後爲什麼“有錢”了。可以說貸款做，賺了錢。
但她也知道，銀行貸款沒那麼好貸。尤其她這種沒有工作的家庭主婦，很難批下來。
“媽，銀行貸款需要抵押，咱們家有什麼能抵押的？”她問。
“房子啊！”婆婆想都不想就說，“用這套房子抵押。”
李曉雲嚇了一跳。
用房子抵押？婆婆還真是……爲了兒子，什麼都敢做。
但這房子是公公的名字，婆婆說了不算。
“媽，這房子是爸的名字，得爸同意才行。”她說。
“你爸那邊我去說。”婆婆很堅決，“爲了建國，他肯定同意。”
李曉雲不說話了。
她得好好想想。
如果用房子抵押貸款，貸出來的錢給王建國，那這筆債務就是夫妻共同債務。以後離婚，她也要承擔一半。
但如果她能證明，這筆錢是王建國個人使用，而且是用於不正當用途，那她可能就不用承擔。
這是個機會，也是個風險。
“媽，我再想想辦法吧。”她說，“實在不行，再去銀行貸款。”
“行，你抓緊。”婆婆說，“建軍那邊還等着錢呢。”
李曉雲進了廚房，開始做午飯。
腦子裏卻在想：王建國要了三萬，婆婆又要她去貸款。這一家人，還真是……
但她不生氣。
真的。
她現在看他們，就像看一群跳梁小醜。
下午兩點，李曉雲準時到了萬達廣場一樓的咖啡廳。
對方已經到了，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穿着得體，看起來很練。
“是李小姐嗎？”對方站起來，“我是張薇，做飾品批發的。”
“張姐你好，我是李曉雲。”李曉雲和她握手，“貨我帶來了，您看看。”
她把帶來的樣品拿出來：耳環、項鏈、手鏈各十件。
張薇仔細看了看，又試戴了幾件，滿意地點頭：“質量不錯，款式也新。你這些貨，是從哪進的？”
“廣州那邊。”李曉雲說，“我有朋友在那邊做外貿，這些都是尾單。”
“尾單好啊，質量有保證，價格也合適。”張薇說，“這樣吧，耳環我按十塊一對拿，項鏈十五，手鏈十二。各要一百件，總共三千七。行嗎？”
李曉雲心裏快速計算：她的成本，耳環八塊，項鏈十二，手鏈十塊。每件能賺兩塊到五塊，一百件能賺一千多。
雖然利潤不高，但量大，而且能建立長期關系。
“行。”她點頭，“張姐，您什麼時候要貨？”
“明天。”張薇說，“我店裏正好缺貨，越快越好。錢我明天給你現金。”
“好，那我明天把貨送到您店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張薇給了她一張名片，上面有店址和電話。
“小李，你以後有好貨，直接聯系我。”張薇說，“我店裏銷量不錯，一個月能走上千件。”
上千件！
李曉雲心裏一喜：“太好了，張姐，我一定給您最好的貨。”
從咖啡廳出來，李曉雲心情大好。
三千七的訂單，雖然不大，但這是個開始。
而且，張薇說了，一個月能走上千件。如果她能拿下這個客戶，一個月光是批發，就能賺好幾千。
這比她開網店零售快多了。
她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
該回去了。
坐公交回家，路上她一直在想：批發生意要做起來，得有穩定的貨源。趙阿姨那兒貨雖然好，但量不大。她得去找更大的批發商。
還有，她得有個倉庫。現在貨都堆在家裏，不是長久之計。
但這些都需要錢。
她看了看系統賬戶：六十三萬五。
不少，但也不多。
得省着點用。
回到家，婆婆正在客廳等她。
“素芬，你下午去哪了？”婆婆問。
“我去見了個朋友，談點事。”李曉雲說，“媽，有事嗎？”
“建國又來電話了。”婆婆臉色不好，“說錢不夠，還要兩萬。”
還要兩萬？
李曉雲心裏一沉。
三萬加兩萬，就是五萬。
王建國到底在什麼，需要這麼多錢？
“媽，建國到底出什麼事了？”她問，“怎麼會要這麼多錢？”
“我問了，他不說。”婆婆嘆氣，“就說在外面惹了麻煩，需要錢擺平。素芬，咱們得幫他啊。”
李曉雲不說話。
幫忙？
幫什麼忙？幫他在外面養情人？
但她不能這麼說。
“媽，我真的沒錢了。”她說，“三萬塊，是我全部的家底。現在又要兩萬，我上哪去弄？”
“你去銀行貸款！”婆婆很堅決，“就用房子抵押，貸十萬。給建國五萬，剩下的五萬，給建軍辦婚禮。”
貸十萬？
李曉雲看着婆婆，忽然覺得這老太太真可怕。
爲了兒子，什麼都敢做。
但她也知道，這是個機會。
如果她去銀行貸款，貸出來的錢給王建國，那她就能拿到更多的系統返還。
五萬，五十萬返還。
再加上之前的三萬三十萬，就是八十萬。
這誘惑太大了。
但她得小心。
“媽，貸款不是小事，得爸同意。”她說。
“你爸那邊我去說。”婆婆很自信，“他肯定同意。”
“那……行吧。”李曉雲故作猶豫，“我明天去銀行問問。”
“別明天，今天就去！”婆婆催她，“建國那邊等着呢。”
“今天銀行都下班了。”李曉雲說，“明天一早我去。”
“行，那你明天早點去。”婆婆說，“對了，晚上多做幾個菜，建國要回來。”
“建國要回來？”李曉雲一愣。
“嗯，說是事情解決了，今天晚上到家。”婆婆說，“你多做點他愛吃的。”
“好。”
李曉雲進了廚房，開始準備晚飯。
腦子裏卻在想：王建國要回來了，還帶回來一個“麻煩”。
這個麻煩，她得好好利用。
晚飯時，王建國果然回來了。
一臉疲憊，胡子拉碴，看起來像是幾天沒睡好。
“建國，你沒事吧？”婆婆拉着他上下打量，“到底出什麼事了？”
“沒事，都解決了。”王建國不耐煩地揮揮手，“媽，你別問了。”
“怎麼不問問！”婆婆急了，“一下子要五萬塊，到底是什麼事？”
王建國看了李曉雲一眼：“素芬，錢打了嗎？”
“打了三萬。”李曉雲說，“你說還要兩萬，我明天去銀行貸款。”
“貸款？”王建國皺眉，“貸什麼款？”
“媽說用房子抵押，貸十萬。”李曉雲把婆婆的話復述了一遍，“給你五萬，剩下的給建軍辦婚禮。”
王建國看了婆婆一眼，沒說話。
“建國，你到底需要多少錢？”李曉雲問，“五萬夠嗎？”
“夠了。”王建國說，“五萬就夠了。”
“那行，我明天去辦。”李曉雲說，“但你得給我打個欠條，五萬的。”
“李素芬，你還有完沒完！”王建國突然發火，“我是你丈夫，跟你要點錢還要打欠條？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是要有個憑據。”李曉雲聲音放軟，“建國，五萬不是小數目，我總得跟媽那邊有個交代。”
“行了行了，我打還不行嗎？”王建國不耐煩，“紙筆拿來。”
李曉雲拿來紙筆，王建國龍飛鳳舞地寫了個欠條：“今借到李素芬人民幣伍萬元整，用於應急，一年內歸還。借款人：王建國。”
期是2012年3月21。
李曉雲接過欠條，仔細收好。
心裏卻在想：應急？怕是給陳麗應急吧。
但她不說。
“吃飯吧。”她說，“菜都涼了。”
這頓飯，吃得有點壓抑。
王建國一直板着臉，不說話。婆婆想問又不敢問，只能不停地給他夾菜。
李曉雲默默地吃飯，心裏卻在盤算：明天去銀行貸款，得好好演一場戲。
吃完飯，王建國回房間了。李曉雲收拾碗筷，婆婆跟到廚房。
“素芬，建國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婆婆突然問。
李曉雲手一頓：“媽，您怎麼這麼說？”
“我就是覺得不對勁。”婆婆嘆氣，“他要錢要得這麼急，還不說原因……以前他不是這樣的。”
李曉雲不說話。
“素芬，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知道什麼？”婆婆看着她。
“媽，我不知道。”李曉雲搖頭，“建國的事，他從來不跟我說。”
這是實話。
原主記憶裏，王建國確實什麼都不跟她說。
婆婆嘆了口氣：“行吧，你多看着點他。要是他真在外面有人了……你也別鬧，男人嘛，在外面應酬正常。”
這話說得，李曉雲差點笑出來。
原來婆婆也知道，只是裝不知道。
“我知道了，媽。”她低聲說。
洗完碗，她回到自己房間。
關上門，第一件事就是查看系統。
【叮！檢測到惡意消費行爲：丈夫王建國以應急名義索取30000元，實爲壓榨宿主。】
【觸發十倍返還機制：返還金額300000元。】
【300000元已存入隱藏賬戶。】
【隱藏賬戶餘額：935000元】
九十三萬五了。
距離一百萬，只差六萬五。
李曉雲心跳加速。
明天再貸五萬，五十萬返還，她就有了一百四十三萬五。
一百四十多萬！
在這個年代，這是一筆巨款。
她可以做很多事：買房、、開公司……
但她也知道，不能得意忘形。
王家人不是傻子，她突然有錢，肯定會引起懷疑。
得慢慢來。
正想着，門外傳來敲門聲。
是王建國。
“素芬，睡了嗎？”
“還沒。”
王建國推門進來，手裏拿着個袋子：“這個給你。”
李曉雲接過來，打開一看，是條絲巾。
“路過商場買的。”王建國說，“今天……謝謝你。”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王建國居然會感謝她？
李曉雲心裏冷笑，面上卻笑：“謝什麼，咱們是夫妻。”
“嗯。”王建國點點頭，欲言又止，“那個……貸款的事，你別跟別人說。尤其是媽，她嘴碎，傳出去不好。”
“我知道。”李曉雲說，“我就說是我自己借的錢。”
“行。”王建國鬆了口氣，“那你早點睡。”
他走了。
李曉雲看着手裏的絲巾，樣式老氣，料子也一般，一看就是隨便買的。
但她不嫌棄。
這條絲巾，是她用三萬塊換來的。
三萬換三十萬，值。
她把絲巾收好，躺到床上。
腦子裏還在想：明天去銀行貸款，得好好準備。
要穿得體面點，說話要自信點，不能讓銀行覺得她還不起。
還有，貸款理由得充分：就說做小生意，需要啓動資金。
天亮後，她要去做一件大事：貸款。
貸五萬，換五十萬。
這買賣，劃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