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股深深的挫敗感抓住了她,她不明白自己怎麼走到了這一步,她遇人不淑,婚姻失敗,被欺騙,被背叛,現在,還被懷疑。
賀言懷疑她,賀琛也要懷疑她。
果然是兄弟倆!
更可笑的是,她還要在這裏跟他解釋,憑什麼?
“大哥問這些是爲了誰?如果是爲了賀言鳴不平,那大可不必,既然我開口向你借種,就沒有爲他守身如玉的打算。他也不配。如果是爲了你自己,擔心我是個人盡可夫的女人,不想借這個種,那我們現在就可以結束關系!”
話音剛落,只聽一陣刺耳的刹車聲,車子猛地停了下來!
賀琛的眼睛要吃人了。
賀琛緊握方向盤的手指都攥得發白,才控制住沒上去掐死她。
“你說什麼?給我再說一遍。”
“我……”
陳暮昭被突然的刹車嚇得驚魂未定,還沒反應過來又看到賀琛冷極的眼神,她張了張嘴,喉嚨間一時竟發不出聲音。
薄薄的眼鏡片後,賀琛仍然目光銳利冰冷的看着她,不帶絲毫的溫度,連鏡片反射出來的光都顯得那樣不近人情。
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了上來,連同在賀家最後結束時委屈的情緒一起,鋪天蓋地的席卷了她。
幾乎是一瞬間,她眼裏便蓄滿了淚。
她是個溫順的人,她遇到的人,也大多待她溫和。
但賀琛是個例外,他非常鋒利,鋒利到一不留神,就可以把自己割傷。
她討厭惡劣虛僞的賀言,現在同樣,也討厭冰冷無情的賀琛。
他們兄弟倆,本質是一類人。
外表穩重,內裏都有病。
所以,她後悔了。
“我說,結束這段關系,現在聽見了嗎?”陳暮昭開口,豆大的眼淚唰一下落在手背上,滾燙濃烈。
說完,她立刻去解安全帶,可能是被急刹嚇的,她手微微顫抖,使不上勁兒,摁了兩三下才終於解開了安全帶。
然後直接開門下車。
“砰”得一聲,車門被關上。
關上車門,陳暮昭看了眼周圍,賀琛停的這個位置並不偏僻,甚至不遠處,還有一家24小時營業的藥店。
藥店?
陳暮昭驀然想到什麼,抬腳便往藥店沖。
賀琛沉着臉看完陳暮昭脆利落的開門下車,不帶絲毫留戀。他雙唇緊抿,臉色發青,血液在身體裏奔騰不休。
他沒有阻止她下車,也不打算阻止。
因爲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弄死她。
她方才說,跟他結束關系,好,很好。
他本也不想做這種背德的事情,結束也好。
他壓抑着怒火,不斷告訴自己,結束吧,他也不想管賀言與她的事了。
但眼睛,卻緊緊盯着陳暮昭的身影。
等等,她現在去的是哪裏?藥店?
她去藥店什麼?
驀地,賀琛明白過來!
剛剛才強行冷靜下來一些的心神,一瞬間被滔天的怒意沖亂!
他下車,車門都來不及關,長腿徑直邁向陳暮昭。
這短短的時間,陳暮昭已經拿到了藥,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她拆開藥就準備往嘴裏塞。
“陳暮昭,你敢吃試試!”賀琛暴怒,吼了一句。
就停頓了這麼一下,手裏的藥瞬間被奪了下去,連同那個寫着72小時緊急避孕的藥盒。
她跟賀琛才做了兩次,兩天時間而已,72小時緊急避孕藥,足夠她阻止這場扭曲的關系繼續發展。
賀琛低頭,看清藥盒上的字,果然!!
他猛地沖收銀台裏男收銀員吼道:“什麼藥都敢賣?!出了事你負責?!”
一頭錫紙燙的男大被男人狠厲的眼神嚇到,剛剛女生進來便問他有沒有避孕藥,他正打遊戲,便隨手指了下貨架。
這藥的位置並不隱蔽,一眼就可以看到。
他也沒想到,來人拿了藥連水也沒要,拆了就吃。
男生愣着神,一時竟不敢亂說話。
“你什麼?”她試圖掙脫賀琛的鉗制,“關別人什麼事!你放開!藥給我!”
給她?
賀琛只覺得怒火中燒,他伸手,將那顆小小的白色藥丸連同包裝盒一同丟進垃圾桶裏。
“咚”得一聲。藥盒本不重,卻砸出了聲音,可見男人的力道多大。
賀琛又冷冰冰地看了收銀員一眼,扛起陳暮昭便走。
“呃!等一下……啊!等一下!”陳暮昭掙扎着,卻被賀琛幾步扔進車裏!
他手勁巨大,給她系安全帶,箍得她肩膀疼,然後她七手八腳的阻止,“大哥 ……”
她坐起身又被賀琛推下去,原本編好的頭發都弄散了,陳暮昭實在沒有辦法,大叫了一聲:“賀琛!”
她從來沒有喊過他的名字。
賀琛愣了一下。
得到短暫的喘息,陳暮昭也不再掙扎,她口高低起伏地喘着氣,認命似的說了句:“藥還沒給錢!”
賀琛以爲她又要說什麼不中聽的話,卻不想她張口來了句這,一頭的怒火忽然沒了大半。
但臉色依舊難看。
他真想一口咬死這個女人算了。
女人不掙扎,他順利的扣上了安全帶,把車門關好,上鎖,然後去藥店付錢。
來的男大學生當時也被賀琛的怒吼嚇傻了,都忘記還沒收錢的事,見賀琛再次邁着長腿返回,以爲是要找他麻煩,抖着聲音說:“不……不關我事啊,她自己吃的。”
哪知道賀琛什麼話都沒說,甚至看都沒看他一眼,拿出手機對着收銀碼掃了一下,扭頭淨利落的走了。
與此同時,店內收款提示音傳來機械的女聲:“微信收款,250元。”
男大學生:“……”
賀琛回到車上,陳暮昭扭頭看着窗外,不看他,也不說話,眼眶紅着,鼻頭也紅着,連嘴巴都是鮮豔的紅色。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賀琛亦保持沉默,發動車子,繼續向象山路8號駛去。
車子駛進象山路後,這段在馥市有着重要歷史意義的路段便被道路兩旁粗大的梧桐樹覆蓋。
現在是冬天,樹木蕭條,如果是夏天,這條路會被綠茵完全覆蓋,秋天,整條街道全是金燦燦的落葉,同樣極美。
象山路,曾經可以說是是馥市權利的代表。
陳暮昭家,便住在這裏的中心地段。
遠遠的,賀琛便看到秦末等在路邊。
於是,在離陳暮昭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將車慢慢停在路邊,然後看向仍情緒不佳的陳暮昭,說道:“我沒那麼多時間陪你閒鬧,你懷孕,關系立刻終止,我說到做到。賀家欠你的,懷孕後兩清。到時候你要走要留隨你,與任何男的想發展任何關系,也隨你。爲了快點結束這一切,從明天開始,每天中午一點,我在淞玉酒店等你。”
陳暮昭慢慢轉頭看向他,眼神溼漉漉的。
賀琛用盡量緩和的語氣說道:“我只有一個要求,在此期間,你不可以讓任何人碰你,甚至,”他頓了下,“賀言都不行。”
這是他作爲男人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