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法醫室的百葉窗，在解剖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楚清漪站在第六具屍骵前，手中的鑷子小心翼翼地提取着樣本。空氣中彌漫着消毒水和福爾馬林的氣味，這是她最熟悉的味道。
"有什麼發現嗎？"沈驍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楚清漪沒有抬頭，繼續專注手中的工作："比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三天前從廢棄工廠救出的那些人已經被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他們的證詞證實了龍振邦正在進行非法人體實驗。但沈驍知道，僅憑這些還不夠。他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能夠將龍振邦和連環殺人案聯系起來的證據。
"這種化學物質，"楚清漪終於抬起頭，指着顯微鏡下的樣本，"是一種特殊的工業溶劑，代號X-7。它能夠溶解人體組織中的特定蛋白質，但不會留下明顯的外傷痕跡。"
"所以死者的內髒損傷是這種溶劑造成的？"沈驍問。
"不僅如此。"楚清漪調出電腦上的分析報告，"X-7還有一個特殊性質——它能在人體內形成一種獨特的結晶體。這種結晶體在普通檢測中很難被發現，但在特定波長的紫外線下會發出熒光。"
她打開紫外線燈，屍骵的某些部位立即顯現出詭異的藍色光芒。
"天啊..."沈驍倒吸一口冷氣，"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是，"楚清漪關閉紫外線燈，"這種溶劑的生產需要特殊的設備和技術。全城只有龍振邦旗下的化工廠具備這個條件。"
"你能確定嗎？"
"百分之百確定。"楚清漪點頭，"我對比了化工廠排放物的成分，完全吻合。而且，我在死者的指甲縫裏發現了微量的催化劑殘留，這種催化劑只在龍振邦的實驗室使用。"
沈驍感到一陣寒意。這意味着龍振邦不僅在進行人體實驗，還在用受害者測試他的化學武器。
"但是爲什麼？"他喃喃自語，"爲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殺人？"
"也許不是爲了殺人。"楚清漪突然說，"也許是爲了某種實驗。"
"什麼意思？"
"你看這裏。"楚清漪指着屍骵胸口的一個微小印記，"每個死者都有這個印記，位置完全相同。而且，印記的形狀很特別，像是某種符號。"
沈驍仔細觀察那個印記，確實很奇怪。它既不像普通的傷痕，也不像紋身，而是一種介於兩者之間的存在。
"能分析出是什麼造成的嗎？"他問。
"暫時還不行。"楚清漪搖頭，"但我覺得這很重要。也許這就是'七重天'計劃的關鍵。"
就在這時，白若雪急匆匆地跑進來："隊長，有緊急情況！"
"怎麼了？"
"剛剛收到消息，秦正德下令全面搜查我們的安全屋。"白若雪氣喘籲籲地說，"而且，他發布了對柳依依的通緝令，說她是綁架案的主謀。"
"什麼？"沈驍震驚了，"柳依依現在在哪？"
"在臨時藏身處。"白若雪說，"但我擔心那裏也不安全了。"
"我們必須立即轉移。"沈驍轉向楚清漪，"清漪，你能把所有的證據都帶走嗎？"
"大部分可以。"楚清漪快速收拾着重要的樣本和文件，"但有些設備太笨重了，只能放棄。"
三人迅速行動起來。就在他們準備離開時，法醫室的門被猛地推開。
雷戰站在門口，身後跟着幾名特警。
"沈驍，你被捕了。"雷戰冷冷地說，"涉嫌非法拘禁、破壞公共財產，還有...謀殺。"
"謀殺？"沈驍難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在說什麼？"
"昨晚在廢棄工廠發現了一具屍骵，"雷戰拿出一張照片，"是龍振邦的保鏢。現場有你的指紋。"
沈驍這才明白，原來龍振邦早就設好了陷阱。他們在工廠的行動，正好落入了對方的圈套。
"這是栽贓。"白若雪憤怒地說，"我們根本沒有殺人！"
"那就到警局慢慢解釋吧。"雷戰舉起手銬。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楚清漪突然開口："等等！"
所有人都看向她。
"如果你們現在抓走沈隊長，就永遠找不到真正的凶手了。"楚清漪鎮定地說，"因爲只有他知道第七個紅點在哪裏。"
雷戰愣住了："什麼意思？"
"地圖上的七個紅點，"楚清漪繼續說，"前六個都是龍振邦的據點，但我們找到了第七個。那裏藏着'七重天'計劃的核心秘密。"
雷戰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什麼。
"如果你真的想破案，"楚清漪直視着他的眼睛，"就應該讓我們繼續調查，而不是在這裏浪費時間。"
房間裏的氣氛異常緊張。沈驍注意到雷戰的手微微顫抖，這在他身上是極不尋常的。
"給我一個理由。"雷戰最終說道，"爲什麼我要相信你們？"
"因爲你也是受害者。"沈驍突然說。
雷戰的身體明顯僵硬了一下："你說什麼？"
"三年前的那次任務失敗，"沈驍緩緩說道，"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你的錯。是有人故意泄露了情報。"
雷戰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你怎麼知道..."
"因爲我一直在調查。"沈驍盯着他的眼睛，"而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同一個人——秦正德。"
雷戰沉默了。他的內心顯然在激烈鬥爭。
"隊長！"白若雪突然低聲提醒，"外面有動靜！"
果然，走廊裏傳來了腳步聲。看來秦正德的人已經包圍了這裏。
雷戰深吸一口氣，做出了決定："從後門走。我給你們十分鍾。"
"雷戰..."沈驍沒想到他會這樣做。
"別廢話。"雷戰轉身面對門口，"快走！"
三人立即從後門撤離。在離開的瞬間，沈驍回頭看了一眼，看到雷戰獨自站在法醫室中央，背影顯得格外孤獨。
"他爲什麼要幫我們？"白若雪在路上問。
"因爲他知道真相。"沈驍說，"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對。"
回到新的安全屋，三人開始整理剛獲得的證據。
"我們必須盡快找到第七個地點。"楚清漪說，"根據我的分析，那個地方很可能與化學實驗有關。"
"讓我想想。"白若雪打開城市地圖，"龍振邦的化工廠在城東，廢棄工廠在城北，其他幾個據點分別在..."
她突然停住了，眼睛盯着地圖上的某個位置。
"怎麼了？"沈驍問。
"污水處理廠。"白若雪指着地圖上的一點，"這裏！城西的污水處理廠，屬於龍振邦的環保公司。"
"污水處理廠？"楚清漪皺眉，"那地方有什麼特別的？"
"表面上看沒什麼。"白若雪快速敲擊鍵盤，"但你看這個。"
她調出污水處理廠的平面圖："這裏的地下結構很復雜，而且有一個獨立的電力系統。更重要的是，最近三個月，這裏的化學品消耗量異常增加。"
"而污水處理過程中確實會用到各種化學藥劑。"楚清漪恍然大悟，"如果在那裏進行秘密實驗，根本不會引起懷疑！"
"不僅如此。"白若雪繼續說，"污水處理廠的位置正好與其他六個紅點形成一個完美的七邊形。這絕對不是巧合。"
沈驍看着地圖，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我們必須馬上行動。"
"但是現在去太危險了。"楚清漪反對，"秦正德肯定已經加強了戒備。"
"所以我們不能硬闖。"沈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們要智取。"
他開始制定詳細的計劃。這次，他要利用龍振邦的自負心理。對方一定以爲他們已經被逼入絕境，不可能再有所作爲。
夜幕降臨，三人悄悄接近污水處理廠。與之前的行動不同，這次他們沒有選擇潛入，而是光明正大地走了進去。
"你們是什麼人？"保安警惕地問。
"環保局的。"沈驍出示了僞造的證件，"接到舉報，說這裏有違規排放。"
保安猶豫了一下，但還是放他們進去了。畢竟，誰會想到警察會用這種方式進入？
進入廠區後，白若雪立即開始尋找可疑的地方。很快，她發現了一個隱藏的電梯。
"就是這裏。"她小聲說，"電梯需要特殊權限才能啓動。"
"讓我來。"楚清漪拿出一個小型設備，"這是我從法醫室帶出來的信號幹擾器，可以模擬任何電子信號。"
幾分鍾後，電梯門打開了。
地下三層，一個巨大的實驗室展現在他們面前。這裏比廢棄工廠的實驗室更加先進，各種精密儀器閃爍着指示燈。
"天啊..."白若雪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這裏簡直就是科幻電影裏的場景。"
實驗室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裏面漂浮着某種生物組織。周圍的屏幕上顯示着復雜的數據流。
"這是什麼？"沈驍問。
"基因改造實驗。"楚清漪檢查着實驗記錄，"龍振邦在嚐試創造超級人類。"
就在這時，警報聲突然響起。
"糟了！"白若雪喊道，"他們發現我們了！"
"快找證據！"沈驍催促道。
楚清漪沖向主控電腦，快速下載數據。白若雪則在拍攝實驗室的每一個角落。
突然，實驗室的燈光全部熄滅，然後又亮起刺眼的紅光。
"入侵者，請立即投降。"廣播裏傳來龍振邦的聲音，"否則，我們將啓動自毀程序。"
"他在 bluffing（虛張聲勢）。"白若雪說，"這種地方不可能有自毀程序。"
"但可能有毒氣系統。"楚清漪臉色蒼白，"快看那些通風口！"
果然，通風口開始釋放某種氣體。
"屏住呼吸！"沈驍大喊，同時沖向緊急出口。
三人拼命奔跑，終於在氣體充滿整個實驗室前逃了出來。
回到地面，他們立即駕車離開。身後，污水處理廠的警報聲此起彼伏。
"我們成功了。"白若雪喘着氣說，"拿到了所有證據。"
"但這還不夠。"沈驍看着手中的數據盤，"我們需要一個能夠公開這些證據的台子。"
"我有個想法。"楚清漪突然說，"明天是市政廳的新聞發布會，秦正德和龍振邦都會出席。如果我們能在那個時候..."
"太冒險了。"沈驍搖頭，"他們會殺了我們的。"
"但這也是唯一的機會。"楚清漪堅持道，"只有在公衆面前揭露真相，才能阻止他們。"
沈驍沉默了。他知道楚清漪說得對，但這意味着他們要正面挑戰整個權力體系。
夜深人靜時，沈驍獨自坐在窗前。手中的數據盤仿佛有千斤重。他知道，一旦選擇公開這些證據，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但想起那些無辜的受害者，想起妻子臨終前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別無選擇。
正義有時候需要犧牲，而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第二天清晨，三人開始爲最後的對決做準備。他們不知道前方等待他們的是什麼，但他們知道，這一次，必須堅持到底。
因爲在黑暗的盡頭，總有一線光明在等待着勇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