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把屋子裏的人都打蒙了,連炕上的杜雅也不哭了
胡蘭香捂着臉,死死瞪着杜睿,杜睿自己也懵了,手掌滯在半空,掌心通紅。
他,他怎麼就打人了呢...
“啊——!姓杜的,你敢打我,你敢打我!”
胡蘭香突然發了瘋,抬手就將桌子掀了,酒菜灑落一地,王貴萍心都疼得滴血 ,
“哎呀!作孽啊!作孽啊!”
胡蘭香撕扯着杜睿的頭發不鬆手,王貴萍又趕忙去攔,兩個小的趁大人沒人看他們,將地上掉落的雞腿撿起來就跑。
家裏雞飛狗跳鬼哭狼嚎,杜珅還坐在遠處不動如山,手裏的酒杯還握着,一口接一口的小酌。
......
段紹蘭盤問了一路自己兒子,他要娶的那個姑娘是誰家的,但程驍始終沒有透露一個字,以至於到後面段少蘭開始懷疑,別是故意找了個借口騙她們的。
經過鎮上以後,一家三口先往媒人那去。
說媒的這個人這些年周邊各個村子的適齡男女就沒有她沒見過的,但眼前這一位屬實令她刮目相看。
這農村找對象可是有大學問的,家家戶戶靠地吃飯,體格不好可不行,長得孬還是俊那都是後話,要是家境再能殷實一點,那以後的日子可就是風生水起 ,吃喝不愁。
但眼前這位,明顯將這幾個優點都占了,光是在那站着就如同山上的鬆柏一樣,板板正正,長腿窄腰,她看人很準的,一打眼就知道這小夥子肯定很能幹。
程邦國和段紹蘭在那告賠半天,媒婆一點沒聽進去,而是將主意打到了這個小夥子身上。
這樣的長相,那將來求到她這給拉線的不會少的。
“行行行,婚姻嫁娶這種事都是講究個緣分,既然不成,就證明緣分沒到。”媒婆十分好說話,陡然將話題引到程驍身上,問段紹蘭,“這是你家啥親戚啊?”
段紹蘭拉着兒子的胳膊,面上帶着自豪,
“這是我家老二,出去當兵那個!”
“呦,原來就是他!”媒婆一下子站起來,兩眼直放光,就像那餓狼看見了一塊肥美的肉,“那你結婚沒呢?”
“沒呢!”段紹蘭接話道,“但是有對象了。”
媒婆挺遺憾的哦了一聲,真可惜。
程驍望着媒婆嘴角的那顆痦子若有所思,一直到被他娘拉出去都沒出聲。
從媒婆家出去以後,程驍也沒上牛車,而是拿起放在板車上的外套,證件都在裏面,往鎮頭客車上車點那邊走。
“我先回部隊一趟,過兩天就回來,這幾天你們幫我把結婚的事準備一下,錢都放在我拎回來的那個包裏。”
長腿闊步,程邦國大喘着氣將人拉住,
“你回去部隊幹啥?”
段紹蘭氣得在他後背拍兩下,“混玩意兒,你是不是故意騙我和你爹,什麼叫過兩天就回來,我看你是不想回來了!你老實說,是不是因爲偷摸帶你去相看的事生氣了!”
程驍安撫她,“我真沒騙你,我堂堂一個軍區上校團長,在黨的光輝照耀下茁壯成長,我哪能騙人啊?”
段紹蘭不知道團長是啥玩意兒,上不上學(xiao)她也管不着,“我還不知道你?你今天要是敢走,以後就別管我叫娘!”
程驍嘆了口氣,“紹蘭同志你別鬧,你在這多攔我一會兒,趕不上回縣裏的客車,那你離娶兒媳婦就晚一天,抱孫子也晚一天。”
段紹蘭聽着還真挺動心,剛剛的想法也開始動搖,
“你來真的?”
“那還能有假?”
程邦國在一旁開口,勸自己媳婦,“行了,這次就先信他一次。”
“老二,那我們可就在家把東西給你準備了,你要是誆我們,那下回你再回來你看我能不能讓你進那個門!”
程驍把外套往肩後一甩,動作瀟灑,嘴角揚着笑,
“瞧好吧。”
這回沒了阻礙,他抬腳接着往前走,腦子裏想的是剛剛在山上小妖精跟他說的話。
小妖精當時一臉爲難,說她最多給他一周時間,要是沒來她就給別人當媳婦了。
那他能忍?
程驍嘴角掛着一抹冷笑,把他睡了還想跑,那不能夠!
滿軍區打聽打聽,他哪次拉練比賽長跑不是第一名?
能把他甩了的還沒出生。
不過不知道背後是不是有什麼隱情,防止夜長夢多,這件事他還真得抓緊辦。
回去就寫結婚報告,後天交上去爭取當天就給批下來。
來回兩天,審批一天,五天時間,比一周還少兩天呢。
等到時候把人娶回來再好好跟她算算賬,能讓她下得了炕他就不姓程!
一直在山上等到天擦黑,林間一片霞粉色。
杜若琳顫着兩條腿背着背簍下山。
那人走了以後她把衣服洗了一遍,上面沾了血跡,要是被王貴萍看到了又要被問東問西。
孤身走在回去的路上,遙望天邊夕陽,紅如火焰,燃燒着她心底僅剩的最後一點希望,換這一場獨屬她一個人的風景。
那人說會娶她。
她說自己成分不好,拿不到介紹信,戶口還在別人家。
那人說,那也娶。
他有辦法,讓她信他。
杜若琳沒全信,當時吳知青也說他回去以後會想辦法幫她離開,但走了之後就像從來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出現過一樣。
就像她媽媽當年走的時候一樣,連一張照片也沒留下,只能憑着別人的口述,說她和她媽媽長得很像,在腦海中幻想她的樣子。
回到家裏,將背簍裏的上面那一層草抱去豬圈,又將下面的柴送到廚房裏。
廚房裏還殘留淡淡的肉腥味兒,杜若琳一天沒吃飯,在碗櫥裏拿出一個昨天剩的玉米餅子,坐到灶膛邊燒火。
玉米餅很考驗牙口,杜若琳慢慢地咬,這時候突然多出一只手將餅子打落,在地上滾了兩圈,沾了些草木灰印。
杜若琳抬眸看向那只罪魁禍手的主人,杜雅瞪着眼睛,滿眼的恨意化作實質,恨不得將她活剝了。
憑什麼,憑什麼她能長那麼一張臉,憑什麼說她不如她!
“你看什麼看!怎麼,你不服?”
杜若琳沒說話,而是猛地起身將人一推,杜雅一時不察跌在地上,尾巴骨挫痛,張大着嘴巴喊,
“我要殺了你,你這個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