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去找到水缸的位置,她打開蓋子,彎着唇角將藥粉倒進去。
嘻嘻嘻~都去死,都給她去死。
倒完,周今絮用擀面杖攪了攪,讓藥粉完全融進水中,這才將蓋子蓋好。
最後她退了出去,將廚房的門鎖上,在心中哼着不成調的曲子往祠堂走。
喝了粥,吃了菜,全府一起躺棺材~
躺呀躺棺材~~
走到一半的時候,前院有騷動傳來,陣仗不小。
周今絮好奇,悄悄往前院摸去。
一進院院門處,一神儀明秀、眉目疏朗的男子半負着手走過來,身旁還有兩個侍從打扮的男人給他打着燈籠。
守門的其中一個下人也打着燈籠跟在他身後。
男子見府中靜悄悄的沒什麼人,不像是歡迎他回來的氛圍,朝身旁的一個侍從道:“刑誡,敲鑼。”
“我許久未歸家,進門時怎麼能如此冷冷清清呢。”
刑誡咧着嘴角,應道:“好嘞,少爺!”
說着話的同時,他提起鑼,重重敲了一聲。
“哐~”
寂靜的夜中,鑼聲格外刺耳,無比提神。
“別別別!二少爺!主子們都在睡覺,使不得啊使不得啊!”帶路的門房驚恐萬分地伸出手想要制止。
誰大半夜到家還這麼敲鑼打鼓的啊?簡直聞所未聞!
另一個侍從將他撞開,微笑着道:“哪兒使不得?我們少爺五年未歸家,不得讓老夫人、大老爺他們高興高興?”
刑誡又哐哐哐敲了三下,越敲越來勁,密集的鑼聲一聲接着一聲響起。
他放聲吆喝道:“覺是睡不完的,都起來都起來,別睡了!二少爺回府了!”
扒着柱子偷看的周今絮眼珠子轉了轉。
二少爺?
她那個過繼過來的便宜哥哥周承宴?
半夜進門還唯恐府中不知地讓人敲鑼?
她眨了眨眼,轉動的眼珠子停了下來。
好像有點兒意思。
思考了一瞬,周今絮轉頭跑向廚房,半路抱了塊石頭,進了廚房後邊舉着石頭將水缸砸爛。
再看看,她得想想要不要把便宜哥哥也一起毒死。
關了門後,周今絮往祠堂跑。
因着十分擾耳的鑼聲,府中下人陸陸續續都起來了,聽着聲音往前院趕。
周今絮趁亂回了祠堂,用鑰匙打開祠堂的門進去。
高嬤嬤正將耳朵貼在門上聽,周今絮門推開時將她撞得坐在地上。
她抬頭,看見周今絮笑如夜叉的疹子臉,頭皮發麻,“七小姐回來了,外面是怎麼了?”
是不是這個瘋子出去做了什麼?
周今絮笑着將燈籠和鑰匙遞給她,又將那條被子踢到她腳邊,“嬤嬤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高嬤嬤被她笑得心裏發毛,哆嗦着接過燈籠鑰匙,又彎腰撿起被子出去。
周今絮在黑夜中挪動,躺回供桌上,拿起一個牌位敲桌子玩,心中哼着小調兒。
外邊,那鑼聲已經到了後院。
府中如今都點起了燈籠,說句燈火通明都不爲過。
周家大大小小的主子們睡得正香,被這鑼聲猝然嚇醒,罵罵咧咧地穿好衣服出去看情況。
而造成這場深夜轟動的主角穿一身紅襯白交領長袍,臉上帶着閒適的笑,負手在花園中踱步,讓侍從給他打着燈籠賞花。
“這虞美人開得不錯,百般嬌,嬌而不豔。”
“這枝雲蒸霞蔚開得也不錯,清新妍美,美而不媚。”
給他打着燈籠的屬下刑止不由得抽了抽唇角,大人您還真的賞上花了。
白日不進門,壞心眼地等半夜所有人都睡了再進,還讓他們將所有人都折騰醒了來迎接他。
大半夜的,忽然被弄醒的準得嚇得心砰砰砰跳個不停。
周霖夜中在小妾屋裏耕耘,睡下不久便被嚇醒,草草穿上外衣就出來了,氣沖沖帶着下人來到花園,聽着刑誡嘴裏喊“二少爺回來了”的聲音,更是怒火中燒。
回來便回來了,一個幾年都不敢回家的低賤庶子搞得如此興師動衆,大半夜將所有人都弄醒,簡直就是目無尊長,不分尊卑!
“混賬!”他怒聲咆哮。
聚過來的下人們紛紛給他讓開路。
刑誡敲鑼的手停下,站到賞花的男子身旁。
燈籠照亮周霖怒得猙獰的臉龐,刑誡瞧着他這暴跳如雷、老臉通紅的模樣,覺得他像一頭鼻孔冒熱氣的老牛。
男子轉身,面上帶着三兩分略顯散漫的笑,隨意拱了拱手,道:“原來是三叔,五年不見,承宴甚是想念三叔。”
“故而回到了江州,即便是披星戴月也沒有休整,迫不及待便進了府,讓人敲鑼告訴三叔侄兒回來了。”
“三叔步履生風,急匆匆前來,想來也是十分想念侄兒,特地來迎接侄兒的。”
周霖被他這一番話氣得胸膛起伏,愈發面紅耳赤,他罵道:“你!雜種,誰要特地來迎接你,大半夜擾人清夢,還真當你是什麼大人物呢,這般興師動衆!”
周承宴依舊是一副笑模樣,半點不見被罵的尷尬和氣惱,“三叔言重了,生前何須多睡,死後自然長眠,怎麼能說是擾人清夢呢?”
“三叔真真是冤枉侄兒了,今夜月色正好,睡那麼早豈不可惜?侄兒正覺月色好,好心讓大家起來賞月。”
“再者,侄兒確實是大人物,侄兒是二房的長子,日後可是要撐起二房門楣的,怎麼不算是咱們府中的大人物呢?”
周霖被這滾刀肉般不要臉的話氣得臉黑。
周頤寒着臉到了,“周承宴,你個逆子出去幾年翅膀硬了,如此牙尖嘴利。”
他身後,跟着大房衆人和三房衆人。
周承宴笑了笑,上前拱手,“承宴見過大伯。多謝大伯誇贊,出門那麼多年,總要學得兩分真本事的,不然日後怎麼撐起二房的門楣?”
回話完,他又看向周頤身後,問候道:“承宴見過伯母,三嬸,大哥。”
再看向周家老大周承義的身旁,笑問:“小弟離家多年,未參加大哥婚宴,但料想這位便是大嫂了吧?”
見他容顏俊美難匹,孫氏愣愣點頭。
周承義剜了眼孫氏,孫氏慌亂低下頭。
周頤目光審視,看着眼前年輕男子幹幹淨淨的臉,又觀他通身貴氣非凡,質疑道:“你真的是周承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