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沈青河步出玄陰洞,天光微亮,卻驅不散棲霞山彌漫的肅殺之氣。山門方向,傳來陣陣兵刃交擊與呼喝之聲,顯然流雲劍派已大舉來犯。

月清影與蘇婉守在洞外,臉色凝重,見到沈青河出關,頓時迎了上來。感受到沈青河身上那股愈發深不可測、卻又帶着一絲令人心悸的吞噬意味的氣息,兩人皆是心中一凜。

“沈道友,你出關了!流雲劍派宗主雲飛揚親至,帶了全部精銳,護山大陣已搖搖欲墜!” 月清影語速飛快,眼中帶着急切。

沈青河微微頷首,目光平靜地望向山門方向,仿佛在看一場與己無關的鬧劇。“知道了。”

話音未落,他身影已然模糊,下一刻,便如鬼魅般出現在喊殺震天的山門戰場之上。

此刻的玄月宗山門,已是血流成河。護宗光罩明滅不定,無數玄月宗弟子依托陣法殘骸苦苦支撐,而流雲劍派弟子在宗主雲飛揚和三位長老的帶領下,攻勢如潮。雲飛揚手持一柄流光四溢的長劍,劍氣縱橫,每一擊都讓護山大陣劇烈震顫,顯然已全力出手。

“月清影!再不束手就擒,今日便是玄月宗滅門之日!” 雲飛揚長嘯一聲,劍氣化作一道巨大匹練,狠狠斬向光罩最薄弱處!

就在光罩即將破碎、玄月宗弟子面露絕望之際,一道黑影突兀地出現在那道劍氣匹練之前。

正是沈青河!

他面對那足以開山裂石的宗師一劍,竟不閃不避,只是緩緩抬起了右手。掌心之中,一個微小的、仿佛能吞噬光線的黑色旋渦悄然浮現。

“吞。”

輕描淡寫的一個字吐出。

那狂暴的劍氣匹練,在接觸到黑色旋渦的瞬間,竟如同泥牛入海,聲勢驟減,其中的能量被那旋渦瘋狂吞噬、瓦解!不過眨眼功夫,足以重創先天巔峰的劍氣,竟被消弭於無形!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雲飛揚臉上的獰笑僵住,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震驚與駭然!這是什麼邪功?!竟能吞噬他的劍氣?

“是你!沈七!” 雲飛揚死死盯住沈青河,眼中殺機爆涌,“裝神弄鬼!給我死!” 他畢竟是宗師,心志堅定,雖驚不亂,身形暴起,手中長劍化作點點寒星,籠罩沈青河周身要害,劍勢比之前更加凌厲!

這一次,沈青河沒有再用噬魂旋渦硬接。他剛剛出關,正好需要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來磨合暴漲的力量,沖擊最後的瓶頸!

“來得好!”

沈青河長嘯一聲,無光短劍躍入手中,身形晃動間,《幽冥鬼步》施展到極致,竟主動迎了上去!他並未施展花哨的招式,只是將速度、力量和對真氣的微控發揮到巔峰,短劍每一次點、刺、抹、劃,都精準地落在雲飛揚劍招的薄弱之處,發出密集如雨的“叮當”交擊聲!

冰火真氣在體內奔涌,時而陰寒刺骨,時而灼熱爆裂,切換自如。更可怕的是,他的攻擊中隱隱帶着一股吸扯靈魂的詭異力量,讓雲飛揚心神不時受到幹擾,劍招運轉間竟出現了一絲滯澀!

“這是什麼鬼功夫?!” 雲飛揚越打越心驚,他發現自己宗師級的真元優勢,在對方那詭異的身法和吞噬特性面前,竟難以完全發揮!對方就像一條滑不留手的毒蛇,總能找到最刁鑽的角度攻擊,並且不斷侵蝕他的鬥志!

另外三位流雲劍派的長老見宗主久戰不下,對視一眼,齊齊出手,從側翼攻向沈青河!

“卑鄙!” 蘇婉在遠處看得心急如焚。

然而,面對四人圍攻,沈青河反而發出一聲長笑!壓力!他需要的就是這種極致的壓力!

他不再保留,體內真氣如同火山般爆發!《九幽噬魂訣》全力運轉,周身仿佛形成了一個無形的力場,吞噬着周圍的光線、聲音,甚至……生機!

一名先天後期的長老一劍刺來,劍鋒接近沈青河周身三尺時,竟感覺自己的真氣乃至精神都在飛速流失,不由大駭欲退!但沈青河豈會給他機會?無光短劍如同毒蛇出洞,後發先至,點在他的眉心!

“噗!”

那長老眼神瞬間黯淡,倒地身亡。更詭異的是,他屍體上竟飄出一縷淡薄的魂魄虛影,被沈青河周身那無形的力場瞬間吞噬!

“魔頭!你是魔頭!” 另外兩名長老嚇得魂飛魄散。

雲飛揚也是肝膽俱裂,他終於意識到,眼前這人修煉的是何等恐怖的魔功!“所有人,結流雲劍陣!誅殺此獠!”

殘餘的流雲劍派弟子勉強結陣,劍氣匯聚,化作一片雲海般的光幕壓向沈青河。

“螻蟻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

沈青河立於場中,面對滔天劍陣,緩緩閉上了眼睛。他體內,冰火真氣在極限壓力下瘋狂旋轉、壓縮,丹田內的真氣旋渦中心,一點極致的亮光驟然爆發!

就是此刻!

他猛地睜開雙眼,眸中精光暴漲,一股遠超先天的磅礴氣勢沖天而起!周身氣息與天地靈氣的交融達到了一個全新的層次!

宗師之境,水到渠成!

他甚至沒有動用新獲得的力量,只是簡簡單單地一劍揮出。

這一劍,蘊含着他對武道的所有理解,融合了冰火真意,看似緩慢,卻瞬間穿透了流雲劍陣的光幕!

“轟——!”

整個劍陣如同紙糊一般,轟然破碎!結陣弟子如遭重擊,吐血倒飛!

雲飛揚和剩餘兩名長老首當其沖,被劍氣餘波掃中,鮮血狂噴,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落在地,氣息萎靡,已是重傷瀕死!

一劍之威,恐怖如斯!

全場再次死寂。所有人都被這石破天驚的一劍震懾,看着場中那個持劍而立、氣息淵深如海的黑衣男子,如同仰望神魔!

沈青河感受着體內奔騰不息、與天地共鳴的宗師級真元,心中古井無波。突破,是意料之中。他走到重傷的雲飛揚面前。

雲飛揚眼中充滿了恐懼和絕望:“你……你已是宗師……爲何……”

沈青河冷漠地看着他,掌心噬魂旋渦再現,按在雲飛揚頭頂。雲飛揚發出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渾身精血魂力如同決堤般被抽離,幾個呼吸間,便化作一具幹屍!

對待敵人,他從不留情。吞噬一位宗師的生命本源,讓他的修爲徹底穩固在宗師初期,甚至隱隱向中期邁進!

另外兩名長老和殘餘的流雲劍派弟子嚇得屁滾尿流,連滾爬爬地逃離了棲霞山,自此,流雲劍派名存實亡。

玄月宗危機,徹底解除。

所有玄月宗弟子看着沈青河,目光中充滿了敬畏、感激,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

月清影走上前,深深一禮:“多謝沈宗師救命之恩!玄月宗永世不忘!” 她已改口稱宗師。

蘇婉也神色復雜地看着沈青河,有感激,有崇拜,也有一絲莫名的失落。她知道,這樣的男子,絕非池中之物,玄月宗留不住他。

沈青河受了這一禮,淡淡道:“交易已了。玄陰洞於我助益良多,兩不相欠。”

他看了一眼蘇婉,微微點頭,算是告別。然後,他對月清影道:“此件事了,沈某告辭。”

沒有多餘的寒暄,沒有接受任何挽留。他轉身,一步邁出,身影便已在數十丈之外,再幾步,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灑脫幹脆,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來得突然,去得瀟灑。

月清影望着他消失的方向,良久,輕嘆一聲:“真乃奇人也。婉兒,收拾殘局吧。經此一役,我玄月宗當緊閉山門,休養生息了。”

蘇婉默默點頭,心中卻知道,那個名爲沈七(青河)的男子,和他那身詭異強大的魔功,注定將成爲江湖傳說的一部分。而她的心中,也留下了一道難以磨滅的影子。

離開玄月宗的沈青河,並未有明確的目的地。成就宗師,只是踏上了更高的起點。鎮魂棺的秘密、《九幽噬魂訣》的後患、正邪兩道的追索、以及那虛無縹緲的“幽冥裂隙”……前路依舊漫漫。

但他心如鐵石,步伐堅定。孤身只影,漸行漸遠,融入那波瀾壯闊的江湖畫卷之中,繼續書寫着他獨一無二的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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