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微信消息的提示音持續響了好幾聲。
時煜打開手機,溫晚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
【小煜煜,回家了嗎?】
【今天怎麼這麼晚呀?】
【再過半小時就是你生日,時叔叔今天送過來一份股權轉讓合同作生日禮物,聽說你當着他助理的面撕了?】
【怎麼跟錢過不去呀,小煜煜?】
【你猜,我送你的什麼生日禮物?】
時煜掃了一眼,面無表情地熄滅手機屏幕。
把外套扔到沙發,他坐下,習慣性地伸手找電視遙控器。
遙控器被放在了桌子另一邊,是他平時不會放置的位置。
時間好像停滯了一秒,他想起了什麼。
時煜動作微頓,抬頭,在電視櫃下,閃爍着一個極其隱秘的紅點。
他走過去,機頂盒扯出來,將那東西捏在手中把玩。
針孔攝像頭。
“……”
呵。
真沒意思。
*
23:40。
許知漾已經洗漱完畢,在床上敷着面膜,思索着明天怎麼跟雇主梅玲交差。
連續兩次沒達成目標,她的報酬肯定會因此縮減。
早說文青和靈川的那群公子哥走得近,她當初就不該接下這個委托。
這下好,活兒沒幹完,還被時煜發現了把柄,抓住了小辮子。
許知漾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忽然想起她和時煜的初識,也是那般地讓人抓狂。
那是一個暑假。
她還在白城讀書,期末考的不錯,馬上升高二。
哥哥在鹿城讀大學,只有放假了才能回來。
鹿城是多金之地,許鶴安在靈川結交的那些朋友,家庭背景都很可觀。
畢業了要麼回去繼承家業,要麼被家裏安排出國。
但他們都有一個特點,放假了都喜歡跟着許鶴安回白城。
理由是白城雖小,山腳旮旯,偶爾還沒有信號,但遠離了城市的喧囂,可以四處撒野,還可以幫他們躲避父母的念叨。
家外面有池塘和空地,他們可以農家樂還可以釣魚,對於那群公子哥來說,實在是讓人沉醉上癮。
那年暑假,除了那幾個和許知漾打過照面自來熟的哥哥,跟着許鶴安回白城的,還多了一個時煜。
那時候,她只知道時煜是時羨的哥哥,初中時父母還沒去世,她和時羨讀的同一所初中。
後來家道中落,爲了減輕家裏的負擔,不給許鶴安添麻煩,許知漾自己回了白城老家讀高中。
她當時想着,要是能討時煜喜歡,說不定就能從他嘴裏多聽一些時羨的事。
他是後面來的,因此在打招呼認人的階段,許知漾並沒有看見他。
直到,那個炎熱的午後。
許知漾躲在後院吃冰淇淋,她小時候腸胃不好,從小被告誡不能碰生冷的東西,但正是酷暑,小姑娘免不了嘴饞。
換做其他那幾個哥哥,比如徐文浩和賀子墨,他們撞見了,只會親昵又友好地笑一笑,湊過來替她打掩護:“放心吧,哥哥不告訴你哥。”
甚至,在炎熱的午後,趁着許鶴安午睡,招呼她去小賣部。
“走,哥哥們帶你去買冰淇淋。”
但時煜不同。
許知漾長得乖嘴巴甜,從小就招人喜歡,可能覺得她日子過得太順,時煜就是上天派來跟她對着幹的死對頭。
初遇的時候,時煜穿着一身黑t,灰白的牛仔褲,手上夾着一根煙,一張冷漠的厭世臉,讓人覺得難以親近。
可當他轉過頭來時,許知漾與他對視,第一時間是覺得他眉眼生得精致又好看,皮膚冷白,像網上看到的bjd娃娃,與白城這個鄉下地方完全不搭,一看就是外地人。
色令神昏,不得不承認的是,許知漾對時煜的第一印象是非常好的。
他的皮相漂亮,對她那個年齡的少女來說,極具迷惑性,甚至可以說是喜歡,雖說這份好感在今後因爲時羨很快又化作泡影。
她當時蹲在角落,拿着冰淇淋出神的那幾秒,時煜也在打量着她。
隨後,他面無表情地掐滅了手裏的煙。
冰淇淋化了些,白色的奶油滴落在地上。
許知漾看見他眉眼上揚了些,隨後,勾起一個不太正經的笑來。
他當着她的面,發了一條微信語音:“許鶴安,你妹在後院偷吃冰淇淋。”
一句話將許知漾的春思打破,碎成渣渣。
“哎——”她站起來,冰淇淋掉在地上,時煜已經進了屋,她百口莫辯。
事情的結果就是被哥哥數落,還罰了他半個月的零花錢。
恰巧,時煜單手揣兜,舔着甜筒路過,像是在耀武揚威,欠揍得很。
許知漾當時在心裏發誓,今後與時煜這狗東西勢不兩立。
正陷入回憶中,手機上浮窗口彈出來微信信息。
【時魔頭:你們家密碼多少?】
?
許知漾從床上坐起來。
他問這個做什麼?
她正要打字輸入,時煜又發來一條。
【時魔頭:不用了。】
???
與此同時,玄關傳來密碼解鎖的聲音,許知漾頂着面膜臉打開客廳燈,看見時煜站在門口,跟走時一樣的打扮,只不過手裏沒拿外套。
“你怎麼……”
“家裏來了人,借住一晚。”
時煜脫了鞋,自顧自進了屋,語氣坦蕩又自然,好像這是他自己家一般。
許知漾對他這句話的信息處理了半天。
家裏來了人……他女朋友溫晚?
難不成,他們吵架了???
看他臉色這麼難看,十之八九。
許知漾不想觸這黴頭,把家門反鎖了,從玄關拿來許鶴安的拖鞋,放到他腳邊。
她疑惑:“你怎麼知道我們家的密碼?”
這密碼鎖她哥換了還沒多久呢,也就哥哥和她知道。
“你的生日。”他坐上沙發,對上她敷着面膜的臉。
“很難猜?”
許知漾:“……”
“你怎麼不回學校宿舍和哥哥他們一起睡啊?”
“宿舍有門禁。”他說。
“過了十一點回寢會被扣分,你哥還想拿優秀寢室加附加分。”
“哦。”
爲了哥哥的期末綜測和獎學金,這個理由相當合理,許知漾很快接受今晚家裏多了一個人的事實。
她好心道:“那你今晚可以睡我哥的床,反正他不在。”
“不了。”時煜靠着沙發,散漫地看着手機,竟然不挑,“我躺這裏就行。”
“爲啥呀,有床不睡……”
時煜:“許鶴安不喜歡別人上他的床。”
許知漾心想這會兒你們又分得清了?關系這麼好,睡一晚也無所謂吧?她去閨蜜家巴不得躺在一起睡呢,順便還可以熬夜聊八卦。
算了,許知漾也不知道他們直男是怎麼想的。
她從房間裏給他拿了一床被子,又給他拿了一瓶葡萄味的氣泡水。
她客套:“這是我讀高中時午休用的,你別嫌棄。”
嫌棄你就自個兒吹西北風,感冒了活該。
時煜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許知漾看見沙發底下的拖鞋,他沒穿。
直男事兒真多。
她只好把鞋子放回去。
就在這時,牆上的時鍾指到零點,指針清脆地跳了一下。
跟鬧鍾鈴響似的,時煜的手機突然響起一連串微信提示音,直接被消息轟炸。
在許知漾看過去的第二秒,他開了靜音。
大半夜的這麼多人找?
許知漾起了些八卦的心思,她偷偷看了一眼,發現時煜只是漫不經心地滑動着手機屏幕,似乎沒有回復的打算。
許知漾猜他和女朋友正在經歷冷戰。
果然,像他這樣倨傲自負的人,也逃不過被女朋友趕出家門的命運。
可憐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