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後,魏光明從書房拿出來一本老相冊。
這本相冊裏珍藏着很多的老照片。
有爺爺奶奶的照片,有爸爸媽媽年輕時候的,還有魏家三兄妹小時候的照片。
魏家的財富是從魏光明這一代積累的,魏硯晨出生的時候,魏家的公司已經成立,並且欣欣向榮。
所以照片裏的兩兄弟穿着紳士的西裝,而他們身邊站着的魏瑩頭發半扎,頭頂戴着華麗的王冠,身上穿着白色蛋糕裙,像極了千嬌百寵的小公主。
那個時候的她呢?
農村家家戶戶的生活都很困難,衣服都是縫縫補補又三年,沒有人關心她,她只能撿鄰居家扔出來的棉襖穿。
棉襖的表層破的不像樣,露出裏面發黑發黴的棉花。
穿着不抗風不保暖的棉襖在冬天的冷水中洗衣服,凍得手腳都生瘡發膿,還要忍着疼上山砍柴。
直到傅璟出現,她耍盡各種心機攀附上他,她的日子才好過起來。
試問這樣的她怎麼跟魏瑩做姐妹,跟她和諧相處呢?
魏瑩天真地說:“姐姐,這本相冊裏只缺你的照片,你把你小時候的照片也拿來,放進這裏面留作紀念吧。”
宋珍珠皮笑肉不笑地反問:“拍照是有錢人家才會做的事情,我小時候連飯都吃不起,會有閒錢拍照嗎?”
魏瑩怔了怔,委屈地開口:“姐姐,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小時候過得那麼苦。”
魏羽晨看見妹妹委屈,心疼地安慰:“瑩瑩,不怪你,不知者無罪。”
宋珍珠無語地翻了個白眼:“是是是,你們都沒罪,我活該被魏瑩的母親調換,替她吃了那麼多年的苦。”
魏羽晨繼續維護:“那是她母親的錯,關瑩瑩什麼事?”
“魏羽晨,你不會說人話,就閉上你的狗嘴,我不會把你當啞巴的。”
魏羽晨長這麼大,從沒有人這麼跟他說話,他氣急敗壞地質問:“宋珍珠,你怎麼說話呢?”
宋珍珠雙手抱臂,唇邊掛着挑釁的笑:“我一直都這樣說話,你愛聽就聽,不愛聽就把耳朵閉上。”
魏羽晨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他說不過牙尖嘴利的宋珍珠,轉頭跟魏老告狀:“爺爺,宋珍珠從小在農村長大,性格粗魯,語言粗鄙,不好好教教她規矩,出去會丟魏家的人。”
魏光明的臉上沒有表情,無法辨別出他的情緒。
宋珍珠姿態閒適,又平靜地站在原地。
魏家人容不下她,她走就是了。
是他們求着她回家的,又不是她死乞白賴要賴在這裏。
魏光明遲遲沒有開口,空氣中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安靜,安靜得讓人心裏有壓力。
魏羽晨心裏七上八下的,拿捏不準爺爺會向着誰,畢竟奶奶去世後,爺爺的性格就變得很古怪。
片刻後,宛如古鍾一般蒼老年邁的聲音響起,一字一頓仿佛敲擊在衆人心口上一樣。
“珍珠姓魏,不姓宋,我魏光明打拼了一輩子,爲的就是給我的後代提供強大的背景靠山,誰敢瞧不起我魏光明的孫女,嗯?”
魏光明威懾地看了一眼魏羽晨和魏瑩:“以後別讓我再聽見類似的話,懂麼?”
兩個人身形狠狠一顫,不敢看老爺子:“是。”
魏光明朝宋珍珠伸出手。
宋珍珠看着魏老寬厚的大掌,眼眶有些溼潤:“爺爺……”
這聲爺爺是真心實意的。
魏光明溫柔又心疼地撫摸着宋珍珠的發絲:“爺爺知道我的小珍珠吃了很多苦,只要爺爺在一天,誰都不能欺負我的珍珠。”
宋珍珠眼眶微紅,她吸了吸鼻子:“那爺爺可要長命百歲哦。”
……
中午,魏敬軒回來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老宅的氣氛有些微妙。
他走到正在跟宋珍珠下象棋的魏老面前:“爸。”
魏老嗯了一聲:“你下午把公司事務都推了,帶珍珠去警局把姓氏改了,我魏光明的孫女怎麼能跟那麼無恥的一家人一個姓?”
魏敬軒不敢忤逆老爺子的意思,他點頭應下:“好,半個月後是您的七十歲壽宴,準備怎麼辦?”
魏光明從一線退下來,把公司交給魏敬軒管理之後,很少在圈子裏露面,每年的生日都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頓飯,從不大辦。
魏光明抿了抿唇:“今年的壽宴,我準備大辦,邀請業內名流,在宴會上宣布珍珠的身份。”
魏敬軒沒有異議。
他的親生女兒回家,不能不明不白的。
他也想借這個機會,讓珍珠跟秦琛認識認識。
魏光明說:“你給硯晨打視頻,不管生意談得成功與否,務必趕回來。”
魏敬軒撥通魏硯晨的視頻電話。
鈴聲響了很久,對方才接聽。
手機屏幕裏出現一張跟魏羽晨有幾分相似的俊臉,不同他的桀驁邪魅,男人鼻梁上夾着一副金絲邊眼鏡,帥氣沉穩,眉宇間帶着幾分疲倦。
“爸。”
“剛忙完嗎?”
魏硯晨扶了扶眼鏡:“競標會剛結束,您有什麼事?”
“妹妹回來了。”
“我知道,我給妹妹準備了禮物,等我回去的時候送給他。”
魏硯晨辦事一向周到,魏敬軒不操心他,頓了頓又說:“半個月後是你爺爺的七十歲壽宴,你忙完那邊的事情,盡早趕回來。”
“好。”
魏硯晨想了想,問:“妹妹在你身邊嗎?”
魏敬軒把手機交給宋珍珠:“珍珠,這是你的大哥哥魏硯晨。”
“大哥。”
魏硯晨唇邊扯出一抹親切的笑容:“珍珠,這邊有點重要事情處理,哥哥沒有親自去接你,不要生哥哥的氣,好嗎?”
“好。”
魏硯晨還想說什麼,宋珍珠卻看見了他身後有一抹熟悉的身影正朝他這邊走來。
宋珍珠瞳孔驟然緊縮。
傅璟!
他怎麼跟魏硯晨在一起呢?
這該死的猿糞!
“哥,我不跟你說了,我跟爺爺下象棋快輸了,我要好好想想怎麼贏他,我們回國見!”
說完,啪的一聲,幹脆利落地掛了視頻。
宋珍珠呼出一口濁氣。
傅璟那廝應該沒有看見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