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
打工人的渡劫日。
早晨八點五十五分。
錢多多嘴裏叼着半個沒吃完的肉包子，手裏拎着豆漿，腳踩風火輪，以一種百米沖刺的速度沖進了寫字樓大堂。
電梯口排隊的人龍長得讓人絕望。
每個人臉上都掛着那種“別理我，我想死”的周一專屬表情。
錢多多看了一眼手機。
八點五十七分。
完犢子。
全勤獎危在旦夕。
她深吸一口氣，在這個充滿精英氣息的高檔寫字樓裏，展現出了她在菜市場搶特價雞蛋時的身手。
左突右閃。
見縫插針。
“借過借過！”
“不好意思讓一讓！”
“全勤獎要飛了！”
在一片抱怨聲中，她成功擠進了即將關門的貨梯。
雖然裏面混雜着送外賣的小哥和運送桶裝水的大叔，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微妙的汗味。
但對此刻的錢多多來說。
這就是通往天堂（保住兩百塊全勤獎）的階梯。
“叮——”
二十二樓到了。
錢多多像個炮彈一樣彈射出去。
沖到打卡機前。
伸出手指。
“滴！打卡成功。”
時間定格在八點五十九分五十八秒。
生死時速。
錢多多靠在牆上，大口喘着粗氣，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
“呼……”
“又活過了一天。”
“爲了兩百塊，我容易嗎我。”
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虛汗，整理了一下跑歪的工牌。
順便把嘴裏剩下的半個包子咽下去。
調整出一個標準的職業假笑。
準備迎接新一周的牛馬生活。
然而。
當她走進財務部大辦公室的時候。
卻發現氣氛有點不對勁。
太安靜了。
平時這個點，大家都在忙着吃早餐、補妝、聊八卦，辦公室裏應該充滿了那種嘈雜的煙火氣。
但今天。
靜得連根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所有人都坐在自己的工位上，伸長了脖子，目光詭異地聚焦在同一個方向。
那個方向。
正是她的工位。
錢多多心裏“咯噔”一下。
什麼情況？
難道是我的電腦炸了？
還是說裴煜那個周扒皮覺得團建輸了沒面子，一大早就派人來把我的桌子給掀了？
她帶着一種上墳般沉重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
穿過同事們那一雙雙意味深長的眼睛。
仿佛走在一條通往刑場的紅毯上。
終於。
她看到了那個引發全場靜音的罪魁禍首。
在她的那張堆滿了報表、計算器和各種零食的亂糟糟的辦公桌旁邊。
在那把平時被她嫌棄坐着腰疼的人體工學椅上。
端端正正地放着一個巨大的、橙色的、印着某個著名馬車Logo的紙袋子。
那個橙色。
鮮豔欲滴。
在這個灰白冷淡風的辦公室裏，扎眼得像是一團正在燃燒的火焰。
錢多多的腳步猛地刹住。
差點左腳絆右腳給自己磕個頭。
她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個袋子，仿佛那是某種來自外太空的不明生物。
這是……
啥玩意兒？
誰把垃圾扔我椅子上了？
不對。
誰家垃圾袋長這樣？
這可是愛馬仕啊！
是那個傳說中配貨都要配出個首付，買個包要看櫃姐臉色的愛馬仕啊！
錢多多雖然買不起，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這標志性的橙色。
這高貴的質感。
絕對錯不了。
她咽了咽口水，感覺喉嚨有點發幹。
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這……”
“誰的東西放錯地方了？”
“前台？”
“是不是送快遞的放錯了？”
沒人回答她。
周圍的同事們依然保持着那種詭異的注目禮。
眼神裏充滿了羨慕、嫉妒、探究，還有一種看好戲的興奮。
就在這時。
隔壁工位的趙美美——也就是團建時被裴煜無情撕掉的那位——終於忍不住了。
她滑着椅子湊過來。
那雙平時畫着精致眼線的眼睛，此刻瞪得比銅鈴還大。
死死地盯着那個橙色袋子。
就像是盯着一塊剛出爐的紅燒肉。
“多多……”
趙美美的聲音有點顫抖，帶着一絲明顯的酸意。
“你別裝了。”
“這怎麼可能是送錯的？”
“剛才林特助親自送過來的。”
“指名道姓說是給你的。”
“還特意囑咐我們要輕拿輕放，別給磕着碰着了。”
錢多多感覺一道天雷劈了下來。
林特助送來的？
那就是裴煜的意思了？
那個周扒皮？
送我愛馬仕？
這世界魔幻了嗎？
還是說這袋子裏裝的不是包，而是我的辭退信？
或者是那種定時的生化武器？
“不……不可能吧？”
錢多多幹笑了兩聲，試圖垂死掙扎。
“是不是搞錯了？”
“比如……裴總讓我幫忙轉交給客戶？”
“或者……這是公司的最新福利？”
“人手一個？”
趙美美翻了個巨大的白眼。
差點把美瞳翻出來。
“想什麼呢？”
“人手一個愛馬仕？”
“公司要是這麼有錢，咱們至於爲了兩百塊全勤獎跑斷腿嗎？”
“而且你看清楚了。”
趙美美伸出做了美甲的手指，指了指袋子口露出的一點皮質紋理。
語氣激動得像是她在直播帶貨。
“這是喜馬拉雅啊！”
“雖然只是個入門款的菜籃子，但這可是今年的限量拼色！”
“很難買的！”
“有錢都不一定能拿到貨！”
“你管這叫轉交客戶？”
“誰家客戶這麼大面子，讓財務部的小職員轉交這種東西？”
錢多多聽不懂什麼喜馬拉雅還是珠穆朗瑪。
她只聽懂了三個字：
很貴。
非常貴。
貴得離譜。
她感覺那個袋子瞬間變成了一塊燒紅的烙鐵。
燙得她渾身難受。
這哪是禮物啊？
這分明就是個燙手山芋！
是個炸彈！
裴煜這是要幹嘛？
捧殺嗎？
還是想用這種糖衣炮彈來腐蝕她這個無產階級的鋼鐵意志？
“我……我不信。”
錢多多顫巍巍地伸出手。
想要去碰那個袋子，但又像怕被電到一樣縮了回來。
“這裏面裝的肯定不是包。”
“說不定是……是一堆需要手寫的發票。”
“或者是裴總換下來的髒衣服讓我拿去幹洗。”
“對！一定是這樣！”
她一邊自我催眠，一邊鼓起勇氣，捏住袋子的一角。
往裏看了一眼。
只一眼。
她的心就涼了半截。
裏面確實躺着一個包。
皮質細膩，做工考究，散發着一股金錢的芬芳。
旁邊還放着一個精致的小盒子，看形狀應該是配飾之類的。
雖然沒有卡片。
沒有留言。
但這撲面而來的“我很貴”的氣息，已經說明了一切。
實錘了。
這就是個包。
錢多多手一抖，袋子晃了晃。
發出一陣輕微的摩擦聲。
在這安靜的辦公室裏顯得格外刺耳。
周圍立刻響起了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天呐！真的是包！”
“裴總這也太寵了吧！”
“團建剛護着人家拿了冠軍，周一就送包！”
“這是什麼霸道總裁愛上我的劇情？”
“我就說他們倆有事兒吧！你們還不信！”
“嗚嗚嗚，我也想被裴總撕名牌，我也想被裴總壁咚，我也想要愛馬仕！”
竊竊私語聲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地響起來。
錢多多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了。
她甚至能感覺到背後有無數道視線像X光一樣把她射穿。
有羨慕的。
但更多的是嫉妒和審視。
在這個等級森嚴的職場裏。
一個小職員突然收到了大老板送的這種級別的禮物。
這代表着什麼？
潛規則？
上位？
還是某種不可告人的交易？
錢多多幾乎能腦補出茶水間裏即將流傳的一百零八個版本的流言蜚語。
《震驚！財務部小職員竟是總裁秘密情人！》
《上位實錄：一個愛馬仕引發的血案》
《從團建吉祥物到豪門少奶奶，錢多多的開掛人生》
夠了！
太可怕了！
她只是想安安穩穩地打個工，賺點窩囊費啊！
爲什麼要讓她承受這種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那個……”
錢多多猛地轉過身。
對着周圍那群八卦的同事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大家別誤會！”
“這……這肯定是個誤會！”
“我現在就去問問林特助！”
“說不定是裴總讓我拿去退貨的呢！”
“對！一定是退貨！”
“畢竟這顏色……太鮮豔了，不符合裴總那種性冷淡……啊不，高冷的氣質！”
說完。
她就像碰到了什麼病毒一樣。
迅速把那個橙色袋子拎起來。
想要把它塞到桌子底下。
眼不見爲淨。
但是。
那個袋子太大了。
她的桌子底下堆滿了平時囤的抽紙、拖鞋和各種雜物。
根本塞不進去。
卡住了。
一半露在外面。
那個橙色的Logo就像是在嘲笑她的無能。
趙美美看着她這副狼狽的樣子。
忍不住嗤笑一聲。
陰陽怪氣地說道：
“哎喲，多多。”
“這就沒意思了啊。”
“裴總送的東西，你居然往桌子底下塞？”
“這是看不起裴總呢，還是看不起愛馬仕啊？”
“你要是不想要，給我唄？”
“我不嫌棄。”
“我願意爲了這個包給裴總當牛做馬。”
錢多多動作一僵。
給趙美美？
那更不行！
要是真給了，那不就等於承認這包是她可以隨意處置的東西了嗎？
而且。
這包要是真到了趙美美手裏。
明天全公司就會知道“錢多多把裴總送的定情信物轉送給了同事”。
那裴煜知道了還不得殺了她？
那個男人的小心眼程度，可是連年會模仿秀都能記半年的！
“不……不用了。”
錢多多把袋子又拽了出來。
既然藏不住。
那就只能供着了。
她把那個燙手山芋小心翼翼地放在桌角最不顯眼的位置。
拿了一件防曬衣蓋在上面。
試圖掩耳盜鈴。
“這是……這是公司的財產！”
“我有保管義務！”
“誰也不許動！”
她義正言辭地宣布道。
試圖用這種官方的口吻來掩蓋這件事的曖昧色彩。
趙美美撇了撇嘴。
顯然不信。
“切。”
“裝什麼清高。”
“心裏指不定樂開花了吧。”
她轉過身，對着鏡子補口紅。
嘴裏還嘟囔着：
“也不知道裴總看上她哪一點了。”
“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
“難道是因爲她能吃？”
錢多多：“……”
我聽見了！
我真的聽見了！
能不能吃跟裴煜送包有什麼關系？
而且我也沒那麼能吃吧！
我就吃了半個包子！
她憤憤地坐回椅子上。
屁股剛沾到坐墊。
就像是坐到了釘子上一樣。
渾身不自在。
那個被防曬衣蓋住的袋子。
雖然看不見了。
但它的存在感依然爆棚。
它就像是一個輻射源。
源源不斷地釋放着名爲“麻煩”的射線。
錢多多打開電腦。
盯着屏幕上的Excel表格。
腦子裏卻全是漿糊。
借貸必相等。
但這筆賬怎麼算都算不平啊！
裴煜送這個包。
到底圖啥？
圖她年會模仿得像？
圖她團建喊救命喊得大聲？
還是圖她窮？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
放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錢多多嚇得一激靈。
差點把鼠標扔出去。
她戰戰兢兢地拿起手機。
屏幕上跳出一條微信消息。
備注是：【活閻王】。
這是她給裴煜改的備注。
非常貼切。
非常傳神。
她深吸一口氣。
點開消息。
只有簡短的一行字：
【東西收到了？】
隔着屏幕。
錢多多都能感受到那股撲面而來的霸總氣息。
那種“女人，還不快謝恩”的傲慢。
她咬着嘴唇。
手指在屏幕上懸停了半天。
不知道該回什麼。
回“收到了，謝謝裴總”？
太諂媚了。
顯得她很物質。
回“裴總您送錯了吧”？
太假了。
林特助都指名道姓了。
回“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收”？
那就是在打老板的臉。
這包既然送出來了，肯定就沒有收回去的道理。
糾結了半天。
她決定裝傻。
【裴總，這是……公司發的團建獎品嗎？那個神秘大禮？】
發完這句話。
她緊張地盯着屏幕。
心裏默默祈禱：
說是獎品！
求求你了！
只要說是獎品，我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或者賣掉）了！
那樣性質就變了！
那就是勞動所得！
不是私人饋贈！
幾秒鍾後。
手機再次震動。
裴煜回得很快。
【不是。】
兩個字。
無情地粉碎了錢多多的幻想。
緊接着。
又來了一條。
【賠禮。】
錢多多愣住了。
賠禮？
賠什麼禮？
他裴大總裁什麼時候需要跟人賠禮了？
難道是因爲團建的時候把她當誘餌？
還是因爲最後那個壁咚嚇到她了？
還沒等她想明白。
第三條消息緊隨其後。
【昨晚做夢，夢見把你名牌撕了，你哭了一晚上，吵得我沒睡好。這個給你，閉嘴費。】
錢多多：“……”
哈？
這是什麼鬼理由？
做夢撕名牌？
還把她撕哭了？
而且這包是閉嘴費？
這邏輯……
真的很裴煜。
真的很神經病。
錢多多看着屏幕上的字。
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這男人。
送禮就送禮。
非要找個這麼蹩腳又欠揍的借口嗎？
承認自己想送個禮物會死啊？
傲嬌怪！
不過。
既然他這麼說了。
那這包……
是不是就算是一種“精神損失費”了？
畢竟他在夢裏欺負了她一晚上嘛！
雖然這個夢是他自己做的。
但受害者是她啊！
這麼一想。
錢多多心裏的負擔突然就輕了不少。
既然是閉嘴費。
那就收着唄。
反正不用白不用。
這可是愛馬仕啊！
折現能換多少頓火鍋啊！
能還多少個月房貸啊！
她的心情瞬間多雲轉晴。
剛才那種如坐針氈的感覺也消失了大半。
她拿起手機。
噼裏啪啦地打字回復：
【好的裴總！既然是爲了您的睡眠質量，那我就勉爲其難地收下了！祝您今晚做個好夢！夢裏別再撕我了！撕趙美美吧！】
發完。
還配了一個“老板大氣”的表情包。
那是只跪在地上磕頭的卡通狗。
非常卑微。
非常狗腿。
總裁辦公室裏。
裴煜看着手機屏幕上那個磕頭的表情包。
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勉爲其難？
呵。
這女人。
得了便宜還賣乖。
不過。
想象着她現在抱着那個包，一臉財迷又糾結的樣子。
他的心情莫名地好了幾分。
那種周一綜合症帶來的煩躁感。
似乎也被那個表情包給磕沒了。
他放下手機。
看了一眼站在桌前的林特助。
“她什麼反應？”
林特助推了推眼鏡。
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那個……”
“據前線來報。”
“錢小姐一開始以爲是垃圾。”
“後來以爲是送錯的。”
“再後來……試圖把它塞到桌子底下藏起來。”
“但是因爲桌底雜物太多，失敗了。”
“現在正拿一件防曬衣蓋着，假裝那是公司財產。”
裴煜：“……”
垃圾？
塞桌底？
公司財產？
他的嘴角抽了抽。
額角的青筋跳了兩下。
這女人。
還真是……
不按套路出牌。
別的女人收到這種包，恨不得立刻背上繞公司走三圈，順便發個九宮格朋友圈炫耀。
她倒好。
當成燙手山芋。
還想藏起來？
那是愛馬仕！
不是地攤上十塊錢三個的塑料袋！
“裴總。”
林特助小心翼翼地觀察着老板的臉色。
“需要我去……提醒一下錢小姐嗎？”
“告訴她那個包的正確使用方法？”
“比如……背在身上？”
裴煜擺了擺手。
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
“不用。”
“隨她去吧。”
“只要她別把它當垃圾扔了就行。”
說到這。
他突然想起了什麼。
眼神一凜。
“對了。”
“盯着點。”
“別讓她把包賣了。”
“這女人。”
“窮瘋了。”
“什麼事都幹得出來。”
林特助愣了一下。
隨即肅然起敬。
老板英明啊！
以錢小姐那種“爲了五千塊能當場下跪”的性格。
轉手把包掛閒魚這種事。
那是絕對做得出來的！
“好的裴總！”
“我會密切關注各大二手交易平台！”
“一旦發現疑似目標，立刻匯報！”
裴煜點了點頭。
重新拿起文件。
但心思卻怎麼也靜不下來。
那個包。
其實並不是什麼“閉嘴費”。
那是他昨天路過專櫃。
看到櫥窗裏那個橙色的時候。
腦子裏突然就蹦出了錢多多那張臉。
那個在團建時躲在他身後狐假虎威的臉。
那個被逼到牆角瑟瑟發抖求饒的臉。
那個爲了五千塊笑得像個傻子一樣的臉。
鬼使神差的。
他就走了進去。
刷卡。
打包。
一氣呵成。
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
可能是覺得。
那個咋咋呼呼、充滿了市井煙火氣的女人。
居然意外地適合這個顏色。
鮮活。
熱烈。
雖然有點吵。
但不討厭。
……
財務部。
錢多多雖然在微信上表現得很狗腿。
但現實中。
那個包依然是個大麻煩。
尤其是當部門經理老王背着手走進來的時候。
他的目光像雷達一樣掃視全場。
最後精準地停留在錢多多桌角那個鼓鼓囊囊的防曬衣上。
“小錢啊。”
老王那個標志性的地中海發型在燈光下閃閃發亮。
“桌上堆的什麼東西？”
“亂七八糟的。”
“影響辦公環境。”
“收一收。”
錢多多心裏一緊。
趕緊伸手護住那個“炸彈”。
“好的經理！”
“馬上收！”
“這是……這是我帶的換洗衣服！”
“昨晚加班太晚沒回去！”
“就在公司睡的！”
老王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加班？
昨晚？
昨晚不是周日嗎？
而且這丫頭平時跑得比兔子還快，會主動加班？
但他也沒多問。
畢竟只要活幹完了就行。
“行吧。”
“注意點形象。”
“咱們財務部是公司的門面。”
“別整得跟難民營似的。”
說完。
老王搖着頭走了。
錢多多長舒一口氣。
癱倒在椅子上。
太難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
這哪是個包啊。
這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只要它還在這個辦公室裏一分鍾。
她就一分鍾不得安寧。
不行。
得想個辦法把它處理掉。
背是不可能背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背的。
背着這個包擠地鐵？
那是對愛馬仕的侮辱，也是對早高峰的挑釁。
那是會被擠變形的！
放在家裏供着？
那更不行。
那是浪費資源！
那是對金錢的褻瀆！
錢多多的腦子裏。
突然靈光一閃。
一個大膽的想法冒了出來。
既然這包是“閉嘴費”。
那就是她的私有財產了。
既然是私有財產。
那她就有處置權。
既然她背不了，也不想供着。
那爲什麼不……
把它變成真正的錢呢？
這可是限量款啊！
還是全新的！
要是掛到二手平台上……
哪怕打個九折。
那也是一筆巨款啊！
夠她吃多少頓紅燒肉啊！
夠她買多少個普通的包包啊！
錢多多的眼睛瞬間亮了。
那是看到了金山的眼神。
那是守財奴看到了寶藏的眼神。
她悄悄地掀開防曬衣的一角。
看了一眼那個橙色的袋子。
眼神變得無比溫柔。
“小寶貝。”
“雖然你很美。”
“但是。”
“我更愛人民幣。”
“對不起了。”
“爲了我的房貸。”
“只能委屈你換個主人了。”
她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
確認沒人注意這邊。
然後迅速拿出手機。
對着那個包。
“咔嚓”一聲。
拍了一張照片。
構圖完美。
光線充足。
連那個Logo的反光都拍得清清楚楚。
接下來。
就是找個合適的平台。
把它變現了！
裴煜。
這可是你自己送上門的“閉嘴費”。
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錢多多在心裏發出了反派般的狂笑。
完全不知道。
在頂樓的總裁辦公室裏。
有一個專門盯着二手平台的“雷達”。
正在緩緩啓動。
一場關於“閒置轉賣”的貓鼠遊戲。
即將拉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