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嶼安其實已經停下來了，他發現明希的狀態有些奇怪。
她面色煞白，明明他沒有繼續動作，她還是在拼命地掙扎。
“喂！你怎麼了……”
他話沒說完，明希用力將自己的手腕從他手中抽出。
他發現她的全身都在發抖，面色也是慘白的，額角還出了汗。
她也不看他，眼瞳有些渙散，雙拳緊緊攥着，想要壓制身體不受控的顫抖，但是沒用，她的心跳很快，頭也暈，視線都是模糊的。
沒幾秒，她忽然扭頭，朝着衛生間奔去。
宋嶼安愣在原地，聽見衛生間的門被摔上，緊接着是痛苦的嘔吐聲。
足足一分多鍾，他才反應過來。
明希吐了。
他親了她一下，她就吐了。
那他媽甚至不是什麼深吻，只是碰了下她的嘴唇而已。
就惡心到這種程度？
宋嶼安臉色越來越難看，雖然他親近明希也並非因爲喜歡，但被人這麼嫌棄還是頭一遭。
從初中起對他示好的女生就不少，以至於後來有謠傳說陸婉白是他女朋友，他也不解釋，就是想少點麻煩，他不擅長應付女生。
後來哪怕到了國外，還是有不少姑娘追他，他是頭一回在女人身上感受到這種挫敗感。
他抬起手，拇指在自己薄唇上重重捻過，那裏好像還留存有明希嘴唇的觸感，耳邊又是衛生間裏傳來的嘔吐聲，他心底愈發焦躁。
明希在衛生間裏吐了好半天，等到清洗漱口，再走出去，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宋嶼安沒有離開，就坐在床邊，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穿戴整齊，手指間夾着一支煙，煙氣繚繞，他眸色沉沉地盯着她。
明希面色還是慘白，單薄的身形看起來搖搖欲墜，她慢慢走了過來，沒看他，小聲地開口：“你不用這樣趕我走。”
宋嶼安擰眉，就聽到她繼續說話。
“你說得對，我不該住宋家的房子，開宋家的車，我這就搬出去，車子在小區停車場，車鑰匙在一樓門口鞋櫃那裏，”明希低着頭，走過去打開衣櫃，開始找衣服，“我都還給你。”
宋嶼安不知道她這又是哪一出，他安靜地吸煙，沒說話。
明希翻找出自己的衣服，拿着進衛生間，換掉身上的家居服。
然後再出去，翻出行李箱，往裏面收拾自己的東西。
宋嶼安只是冷眼看着。
他不覺得這個女人能這麼輕易就被趕走，或許她是以退爲進……畢竟，她這麼排斥他，當初都能聽從他父母的安排，爬上他的床。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沒有從宋家得到實際好處的情況下離開。
他猜測她是想利用宋老太太，於是在她合上行李箱的時候開口，“想去奶奶那裏告狀？”
一直沒有看他的明希終於側過臉，同他對視。
他看到她泛紅的雙眼，欲出口的冷嘲也盡數忘了。
……
明希還是走了。
在晚上快十一點這個時候，冬夜，窗外有風聲傳來。
宋嶼安又拿了一支煙，但是沒立刻點，他想起她走之前，看他的那一眼。
她的眼神看起來有些空，沒有委屈，也沒有憤怒。
後來她垂下眼，嘴唇輕輕地動了下，卻沒發出聲音，末了唇角牽起，像是帶了點兒自嘲。
他覺得她似乎是想要說什麼，但最後還是什麼也沒說。
她就那樣走了。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外面黑沉沉的天，不知道爲什麼這個時候想起奶奶說明希還在感冒，要他照顧她。
感冒又死不了人，他又一次這樣想。
只是這一晚他最終還是沒睡好，做了個很糟糕的夢。
夢中回到三年前，他和明希發生關系之後。
被自己的父母設這種套，這種事誰遇到誰崩潰，他當時是真的想過直接走，拋下江城所有一切。
這不是因爲陸婉白，只是因爲他無法宣泄的憤怒，但當他對父母說要走的時候，卻被誤會了。
他們都以爲他一切的叛逆都是因爲陸婉白，他索性也不解釋了，對父母說他就是要和陸婉白在一起，因爲他知道他們最反對這一點。
那時，明希正被奶奶牽着手帶過來，就站在他身後。
他轉身就看到了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