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十點,楊昱還沒起床,周然獨自出門。
袁鳳華住的離周然小區不遠。
步行二十分鍾就到了。
袁鳳華接過她手裏的水果,嗔怪道:“瞎花錢,我一個人又吃不完。”
周然掛好衣服,遞給她一個包裝禮盒。
“我送我哥的禮物,袁媽媽幫我帶過去吧。”
陸家人聚在一起吃飯,很大一部分是慶祝陸皖錚高升。
袁鳳華收好,周然擠出笑容挽起袖子進了廚房。
袁鳳華有關節炎,周然搶着洗菜。
袁鳳華就問起公司群體事件。
周然略一沉思,“公司還沒披露。”
袁鳳華問:“你自己有判斷嗎?”
周然猶豫一下,“事不會小,如果楊叔叔說什麼…”
袁鳳華問她也有這個意思。
“看來你決心參與調查。”
周然心裏忐忑,回答的卻很堅定。
“會!我想做正確的事!而且調查組名單已經報到金管了。”
袁鳳華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都先斬後奏了,楊家人還能說什麼?”
“膽子不要太小,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我還護的了你,不用陸家人。”
一陣暖流在胸中涌動。
袁媽媽懷揣二十塊錢打離婚官司到今天的事業有成很不容易。
周然暗下決心不讓她失望。
袁鳳華開了一罐可樂,倒鍋裏,蒸騰瞬間熱氣。
袁鳳華翻動鍋鏟,“出去吧,廚房油煙大對身體不好。”
周然鼻子泛起酸意,悄聲叫:“媽!”
鍋鏟哐當一聲,敲在鍋上。
袁鳳華轉身,面色凝重,好像周然玷污了她心裏的神聖。
“周然,我跟你說過,要叫也只能叫沈鳳麟!”
沈鳳麟,陸皖錚的媽媽。
周然垂眸,袁媽媽並不是不愛她,只是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鴻溝。
周然對她的尊敬和愛不能超過沈鳳麟。
周然改口,“袁媽媽。”
袁春華面色微緩,“要不是沈姐收留,你早死了!”
撿她回去的是陸皖錚,可真正改變她命運的是沈鳳麟。
袁鳳華背對周然,翻動鍋鏟,瘦削的肩胛骨凸顯。
“你備孕的事,我會跟楊昱媽媽說,你們還年輕。女孩子最重要的還是事業。”
周然拽着手裏的菜葉出神。
袁鳳華轉身看見洗好的菜葉被周然拽的七零八落,接了過來。
“你想跟楊昱分開,等陸皖錚一結婚,我會跟楊家提!眼下先穩住陸皖錚。”
一陣抽痛從胸口傳來,她喃喃道:“我哥要結婚?”
怪不得他回來。
也怪不得他會說哥哥關心妹妹。
袁鳳華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將人摟進懷裏。
“他都36了,就算他不想,陸家也不會允許。遲早的事!”
周然恍惚的聽着,直到袁鳳華幫她擦去眼角的淚水。
“然然,你再這樣會害了他也害了你自己。我們從前困在西窪村,難道你想以後困在另一個人的陰影裏?”
周然坐在椅子上,像是宕機的電腦,腦子裏一直回響着那句遲早的事。
桌上的手機震第二遍,周然回過神來。
來電顯示:陸震華。
她把手機遞給袁鳳華,“二叔電話。”
袁鳳華沒接,“再打一個他就不會打了。”
周然知道袁媽媽不過是另一個被恩情困住的自己而已。
袁鳳華的手機響過第三遍,換周然的手機響。
袁鳳華恰巧端菜出來,把兩人手機放到鞋櫃上。
周然也不想兩人關系再出現裂痕,整理好心情去廚房幫忙端菜。
飯菜剛上桌,有人敲門。
袁鳳華拿筷子的手頓了頓,起身開門。
周然跟過去,看見陸皖錚和陸震華兩手拎着東西站在門外。
陸震華國字臉,濃眉大眼,是那個年代標準帥哥。
“然然也在!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後半句是對袁鳳華說的。
袁鳳華沒看他,側開身子。
陸皖錚這才開口跟袁鳳華打招呼。
周然後知後覺,除了每日宵夜,陸皖錚出現的地方都很正常。
他回淮城,來探望袁媽媽也是正常。
何況還有二叔相陪。
叔侄倆在門外僵持起來。
陸皖錚偏頭,“二叔先請。”
陸震華看了他一眼,“你小子先!”
門裏的兩個女人無語的看着他們。
還是周然喊了聲:“二叔,哥!”
陸皖錚臉垮了下來,對上周然的視線才勾了勾嘴角。
兩人帶了吃的,小龍蝦是周然愛吃的,豬耳朵是袁鳳華愛吃的。
周然拎着袋子去廚房裝盤。
陸皖錚跟進來幫忙。
只要周然做家務,他都會在旁打下手。
陸皖錚彎腰從櫃子裏拿盤子,問:“怎麼不帶未婚夫過來?”
周然想起袁媽媽的話鼻子一酸,別過臉去。
陸皖錚手托着腿,彎腰看她。
周然正用手背擦眼淚,突然看見他湊近的臉,趕緊背過身去。
“怎麼?備孕不順利?”
周然抹掉眼淚,“這刀切過洋蔥!”
陸皖錚換了另一把刀,接過她手裏的香菜。
“工作上的事情解決的不錯,想要什麼獎勵?”
周然把豬耳朵分成兩份,“我不是小孩。”
陸皖錚聽着她甕聲甕氣的說話聲,心上每一根神經都軟了。
“那周然小大人想要什麼?”
陸皖錚把周然分成兩份的豬耳朵倒在一起。
周然:“那個有香菜!”
她記得陸皖錚是不吃香菜的。
陸皖錚快速拌了兩下,“我現在吃了。”
周然狐疑的掃了他一眼。
沒想到他也會爲誰改變。
那他是不是也爲了這個人,回來跟她清算過去?
周然心中涌起酸澀。
陸皖錚打着燃氣熱小龍蝦,見周然站在水池邊發呆,沒話找話。
“我車上有兩袋雞蛋,記得拿上樓。”
陸皖錚翻動鍋鏟,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肌肉線條優越,隨着動作變幻着形狀。
周然又覺臉頰燙的嚇人。
“我自己買…”
陸皖錚放下鍋鏟,但凡有點動靜就能蓋過她的說話聲。
“有人幫你拎雞蛋?”
周然每回買雞蛋都會碎一兩顆。
她嫌碎雞蛋腥,連帶着不愛吃雞蛋。
確實沒人會幫她拎。
自從陸皖錚走了,就沒人會留意這些小細節。
周然賭氣的說了句,“那我也可以自己買!”
陸皖錚關了燃氣灶,轉身盯着她泛紅的眼睛。
幾日再見,陸皖錚知道自己的策略起作用。
她瘦了很多。
應該說這幾年,每見他一次,她就會這樣消瘦很長時間。
他不忍她傷心難過,所以盡量減少見面次數。
可是他不想再等她想清楚想明白。
因爲她訂婚了。
所有人瞞着他,在他調查案子跟外界失去聯系的時候,訂婚了。
陸皖錚一想到這,胸中就燃起一把烈火,灼的他日日不得安寧。
“然然,你這樣,有沒有未婚夫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