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主任，那個項目快定標了吧？能不能…”
陸二叔給周然遞了個還好我來了的眼神。
周然垂頭盯着茶杯裏升起的熱氣，只覺尷尬。
袁鳳華正視喬女士，“我們看重的還是綜合實力…”
喬女士眉目一沉，不耐聽這些官話。
“這個項目的價值你也清楚。然然和楊昱也要結婚了，總不能還擠在然然那！”
喬女士提起楊昱，周然幾不可見的蹙眉。
袁鳳華看在眼裏。
“然然住的地方舊是舊了點，離單位近，也安全。”
“現在不是從前，不講究結婚要住到男方家裏。”
喬女士深吸口氣，克制眼裏的鄙夷。
“我兒子怎麼能住那種地方！我打算在東邊給他們置辦一個新房。最近公司不景氣！”
袁鳳華最討厭楊家人打着爲周然好來提這提那。
周然也不想再讓她說下去。
“阿姨，我在那住了八九年，不習慣新城那邊。”
喬女士在桌底下掐了周然一把，暗示她閉嘴。
卻沒逃過陸二叔的眼睛。
他把茶杯往桌上一放，“把手拿出來！”
這一聲帶着軍營裏千錘百煉的氣勢。
喬女士一下被拿住了，手乖乖放到桌上。
周然小時候被陸皖錚吼出免疫力。
看向袁鳳華，正好對上袁鳳華擔憂疼惜的表情。
她往旁邊的空位挪了挪。
陸二叔站起身，把周然面前的餐碟端到他們這邊。
喬女士的臉徹底拉下來。
“袁主任大家都是親戚，互幫互助不應該嗎？”
“一個抱養的丫頭養的這麼嬌貴，連楊昱都照顧不好！我原本不想提！”
周然警覺起來，目露警告看着喬女士。
喬女士根本不在意，她被人捧慣了。
都是別人求她辦事，哪有她求人辦事的時候。
周然站起身，“阿姨，您的忙我袁媽媽幫不了！”
喬女士橫眉看過去。
“大人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袁鳳華起身按住周然，“讓她說！”
喬女士撫開面前的筷子。
“前段時間，楊昱被打了，她不起來照顧竟然躺着睡大覺，還爲了上班留楊昱一個人在家。”
陸二叔驚呼一聲，“楊昱被打了？”
袁鳳華和周然齊齊看向他。
他的瞳孔因震驚而放大，很快一抹好奇帶着少許嘲諷爬上眉頭。
二叔，奧斯卡欠你個小金人。
“被人打了？哦！是不是他人品太次該打！”
喬女士一手拍到餐桌上，筷子彈起來掉在地上。
“袁主任這是你從哪找來的東西…”
陸二叔翹着二郎腿，痞痞的看着喬女士，嗤笑一聲。
“你還南北呢！她們母女兩是文化人不跟你計較！我告你，你家的事幫不了！懂嗎？”
說完還故意按了一下手指關節。
咯嘣咯嘣響聲搭上他歪頭斜看過來。
喬女士指了指周然，又看看袁鳳華。
“好！我讓老楊來跟你們說！”
周然要起身，被陸二叔一把按住。
“你幹什麼？我不白給你撐腰了！這飯還吃不吃了！”
袁鳳華放下筷子，“還怎麼吃？”
怒氣不減。
陸二叔撤下冷臉，嬉皮笑臉的湊過去。
“當然是拿筷子吃，不然我喂你。”
周然趕緊站起身，“我去個衛生間。”
人還沒走到包廂門口就遇到折返回來的喬女士。
她臉上的笑容在看見周然時撤了下去。
“過來！碰見個熟人跟我過去打個招呼！”
周然跟包廂裏的二位交代一句。
陸二叔急急起身，“你應付的了嗎？”
周然笑着點點頭。
喬女士的手像鐵鉗牢牢扣住她的手腕，生怕她跑了。
周然試了幾次都沒能逃脫，只能緊走幾步。
他們吃飯的包廂在二樓，喬女士拉她去的頂樓一般招待的都是貴賓。
聽說好多單位宴請都會選這裏。
喬女士上下打量兩眼周然，盯着她的衛衣和運動鞋直搖頭。
“你袁媽媽舍不得給你花錢嗎？打扮的這麼土氣！”
周然不悅的蹙眉，“我自己花錢買衣服，免費請你看，你還有意見！”
“你！牙尖嘴利的死丫頭！在我跟前不裝了？”
喬女士想起方才在包廂受的輕慢，攥着周然的手力道又加重幾分。
周然纖細的手腕立刻紅了一片。
“阿姨，我自己會走！”
喬女士停在一個包廂外，探身進去。
“呦呦！還真是你！”
裏邊傳來桌椅移動的聲音，一個熟悉的男聲招呼喬女士。
“介紹一下喬姐，老楊會長的太太！”
是胡博。
喬女士把周然拖進來。
包廂裏大紅桌上坐了七八個人，齊齊看過來。
周然第一時間注意到坐在主位上陸皖錚。
周遭人探究的視線像聚光燈落在她身上，一股火辣辣的熱意爬上臉頰。
但骨子裏的教養還是讓她端正身子，點頭微笑。
胡博抖着臉上的肥肉介紹周然。
着重強調她跟楊昱的關系。
坐在主位上的陸皖錚捏緊手裏的酒杯，視線一刻不離盯着周然。
視線掃過被喬女士攥紅的手腕，眼底凝了一層寒霜。
周然不敢看他，推拒遞過來的酒杯。
“我開車不太方便！”
胡博看向喬女主，“叫代駕！來敬各位領導一杯。”
周然剛捏起酒杯。
王百川出聲打斷。
“胡總不必爲難小姑娘！我們這是簡餐，不方便飲酒。”
周然這才掃了一眼圓桌。
都是一些普通清淡的家常菜。
點菜的是個高手，再來一桌也不超標。
喬女士在二樓遇見胡博以爲是尋常朋友相聚，所以領着周然過來看看。
沒想到是工作聚餐。
她也幫着打圓場，“謝謝胡總，我們然然備孕，確實不方便！改日再聚！”
胡博一只眼盯着周然，另一只眼一直盯着陸皖錚。
敬酒不過試探。
陸皖錚依舊端坐如鬆，但壓下的嘴角很耐人尋味。
胡博了然一笑。
“喬姐也過來吃飯？你們那桌算我個人請了！”
他看向林戎，“戎戎啊，結賬的時候一定區分開！”
喬女士笑着說：“不用了，賬已經結了，不打攪各位了！”
周然退出來，出了一身汗，對上喬女士探究的眼神。
她木然的低着頭盯着自己的鞋尖。
“除了胡博你還認識別人嗎？”
周然搖頭。
她不敢看陸皖錚，更加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她的。
計劃似乎順利進行，卻遠比想象的磨人。
就比如方才，她也沒預料到會在這碰見陸皖錚。
周然只想趕緊給他發信息，解釋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