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中王子騰不由愣愣出神。
他沒想到自己只是無意間的好奇,卻在賈家發現了一只簡直成了精的小狐狸。
那句“舅舅家有什麼好茶能不能也讓外甥嚐一嚐”簡直雷的他外焦裏嫩,這是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啊!
大庭廣衆之下,一個十五歲的少年能那般風輕雲淡的提出自己的訴求,然後又拋出對自己有誘惑的魚餌,這不是修煉成精的小狐狸還能是什麼?
若不是親眼所見,王子騰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那般的淡定,簡直可以說是揮手間雲卷雲舒,舉足間潮起潮落,太穩健了!這哪裏像是一個十五歲少年人能做到的?
再看看王家那些同歲之人,絕無僅有!簡直絕無僅有!
這樣的人自己之前竟然還想拿捏控制?說出去都會讓人笑掉大牙!
怪不得賈家老太太這麼下得起本錢,這絕對是值得的!要不是自己的女兒太小,王子騰恨不得自己來做賈璉的嶽父。
人家是乘龍快婿,可碰到賈璉那就是乘龍快嶽了!
榮慶堂中,待王子騰一走賈母立刻看向還在那悠哉悠哉的賈璉,“剛剛你跟那王子騰在打什麼機鋒呢?”
賈璉無語,這事哪裏能公之於口,於是只好一臉無奈,“祖母,此事真的不可說!”
賈母見他不像做僞只好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有些不放心,“你小子別被人賣了還替人輸錢!”
見王夫人臉色難看,賈璉只好說道,“看您說的,我跟王家舅舅那是一見如故,親密無間,以後還要多走動呢!”
“少扯你娘的臊,老婆子算是看出來了,能和王子騰打的有來有回,你也算有些本事!”
賈璉就知道老太太耳清目明,雖然懂得不深,但比起王夫人來那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不過想想也是,賈母可是一品誥命,夫君更是軍功起家的國公,那見識又豈是王夫人能比的?
“幾位妹妹等會去我那裏,中午哥哥我辦個東道。”說完正事賈璉想起了系統,自己得開展砍一刀大會啊!
“你這猴兒好沒道理,難道我們就是擺設?”賈母故作不悅。
賈璉忙賠罪,“都是我的錯,沒想到還能請動咱家的定海神針!”
“算啦!你都說我是定海神針了哪裏能夠輕動?你能愛護妹妹也是好的!去吧去吧!我也不拘着你們了!”
衆人嬉笑着出門而去,堂中留下的唯有賈母與王夫人。
見王夫人也要離開,賈母想了想還是說道,“你那弟弟比你可聰明多了,就是那般人物都想着拉攏璉兒,你覺得璉兒是你能算計的嗎?”
王夫人沒想到賈母會這麼直白,登時便有些愣。
“我那般的要求別說王家,但凡京中高門誰會答應?可偏偏你弟弟就答應了,你覺得是他傻還是璉兒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王夫人默然。
“我知道你不相信,沒事,等你那侄女進門你就知道老婆子的話是真是假了,她只要不差,我自會讓她做正妻,只是你的算計最後肯定竹籃打水,不信你便仔細看着吧!老婆子言盡於此!”
看着賈母起身而去的背影,王夫人只覺心抖涼了半截。
她是自私自利,爲了寶玉誰都可以算計,可是如果真的如老太太所言,就連自家親弟弟那麼大的官都這般看好賈璉,她還能鬥的過?
可是她哪裏能甘心?如果按照這般發展下去,以後自己寶玉還能剩下什麼?
看着榮慶堂上的牌匾,王夫人心中暗暗想到,“或許這榮慶堂都待不下去吧!”
王夫人一想到這些就十分的不甘,萬分的不甘!
有時候理智這東西不是什麼人能擁有的,尤其是王夫人這種陷入偏執的人。
明明知道難以成事,可心中的不甘卻會像魔鬼一般驅使着她往死胡同裏鑽。
爲了那份偏執,即使撞的頭破血流也依舊只會覺得是自己撞的不夠狠!
所以,賈母的語重心長終歸還是錯付了!
可王子騰那般的人物又何嚐不是一樣,只是偏執的目標更高而已,爲了那份偏執,王子騰可以放下親情,放下面子,不然又怎會答應賈母那不合常理的要求呢?
世上人其實皆是如此,不同的只是偏執的目標高低與否,偏執所需要的代價大小與否而已。
橋山那般漢子偏執的是自己家中的傳承,爲了那份傳承可以豁出命去搏上一搏,否則戰場上刀劍無眼,誰敢說自己有本事就能高坐牙帳揮斥方遒?
賈芸這樣的小人物同樣也偏執,偏執於家中的太平安樂,爲了那份太平安樂賈芸可以自降輩分喚叔喊伯,甚至認寶玉爲幹爹!若不是那份低到可憐的偏執,賈芸豈會那般笑臉迎人自輕自賤?
所以,雖然正常人很難理解,但王夫人有自己偏執的理由,也有那份堅定不移的動力!
理由很簡單,榮國府對於兩房的不合理待遇;而動力自然就是賈母對於寶玉的疼愛!
這些東西合在一起讓王夫人看到了寶玉能夠繼承家業的希望,也滋生了王夫人那源源不絕的可笑野心!
而賈璉正是從上帝視角看清了這一切才會從來沒有想過去改變王夫人,因爲那和改變邢夫人簡直一個天一個地,甚至可以說難到沒有可能!
王夫人這邊一臉落寞的回自己院子去了,可邢夫人這邊卻是興高采烈的去了景襄苑。
如今大老爺也不能拘着她給她氣受,邢夫人臉上的笑容也越發多了起來,而且現在還多了一個兒子的願意可以管管,自然整個人都年輕了起來。
現在邢夫人只要一看到賈璉,一來到賈璉院子那就很滿足,很簡單也很可憐的女人。
畢竟在賈璉之前所在的時代看來,沒有自己的生活,沒有自己的工作整天呆在待在家裏何嚐不是一種悲哀?
可是,這何嚐不也是一種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