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頭狍子身上的肥膘不少,足足熬出了兩小罐的油,等炒菜的時候放一點,別提多香了。
油都盛進罐子裏後,剩下的油渣又香又脆,柳芸娘盛了一碗,端出去給院子裏熏肉的許七夜。
他在院子裏搭了個木架,把狍子肉一塊塊掛在上面,下面則是用半幹不溼的柴弄出濃煙。
缺鹽就只能用這個辦法延長保質時間。
“許郎,嚐嚐看,剛出鍋的,可香了。”柳芸娘嬌俏的臉上綻出笑意,溫聲細語。
許七夜手上有灰,不方便,索性道:“還是你喂我吧。”
柳芸娘微微一怔,旋即抿了抿下唇,纖指捻起一塊酥油渣,慢慢遞到許七夜嘴旁。
許七夜張嘴接住,果然又香又脆,可惜少了點鹽和辣椒粉,不然吃着更香。
柳芸娘收回手,指尖似乎還殘留着和許七夜肌膚相觸的微妙感覺,臉上悄然多了幾抹紅暈。
【柳芸娘親密值+1,目前爲:92!】
許七夜心中微動,笑着看向她:“芸娘,再喂我幾塊。”
“嗯。”柳芸娘低聲應着,水盈盈的眸子裏藏着些羞意,又親手喂了他幾塊。
這低眉順眼,溫柔體貼的嬌妻模樣,當真是讓許七夜看了心中微熱。
親密值也加了幾點,來到了94!
柳芸娘自己也吃了幾塊油渣,這才進屋忙去了。
這邊熏着肉,許七夜抽空把狍子的腦髓取了出來,白嫩嫩的一塊,也不算小,不知道這狍子爲什麼那麼傻。
把腦髓小心保存後,許七夜把狍子頭褪毛洗淨,切成兩半,和一些切碎的內髒一起加入了早上的肉湯裏。
柳芸娘則是切了些碎肉倒進狍子血裏,準備用來灌血腸……
兩人忙碌了半個多時辰,才算是將剩下的狍子肉都處理好了。
許七夜挑出了三塊帶着點肥肉的狍子肉,每塊約有一斤半左右,用稻草系着,好送給陳春兒她們。
把所有肉都收進廚房鎖好後,許七夜和柳芸娘帶着肉出了小院,同樣把院門給鎖上。
他們先去了最近的牛氏家了,然後去了潘氏家裏,兩人開門後是又驚又喜,沒想到許七夜真的送肉來了。
牛氏和潘氏都熱情的邀請許七夜和柳芸娘進家裏坐坐,都被許七夜委婉拒絕了。
寒暄幾句後,許七夜和柳芸娘這才朝陳春兒家的方向走去。
“陳姐姐的夫君是陳家溝唯一的讀書人,年年都去府試,村裏人挺敬重他的。”路上,柳芸娘介紹着陳春兒家的情況。
年年都參加府試,說明對方只是個童生,連秀才都不是。
不過光憑認字這一點,在這山野小村裏就已經勝過了九成九的人。
許七夜心中暗想也不知道這大衍朝的文字和藍星的有沒有區別,希望差異不大。
這樣的話,他也算是個讀書人了。
……
陳春兒家中,她正坐在院子裏,小口喝着加了野菜的清水薄粥。
一旁屋檐的陰影下,一位穿着洗得發白青衫的男子靠在椅子上,不時翻動着書頁,緩聲道:
“你今後就不要去挖什麼野菜了,難道我一個讀聖賢書的人,還養不活你一個婦人?”
陳春兒看着碗裏零星的米粒,聲音很輕的道:“不去挖野菜,入了冬吃什麼?炭火棉襖處處要錢,還有你明年府試的銀子……”
青衫男子放下書本,露出一張白淨的臉龐,有些不耐的道:“這些是你份內之事,我把家交給你,管成這樣,你還有臉說?”
“反正你不許再去挖野菜了,若是讓其他讀書人看到了,還不得恥笑我連家都養不起?”
陳春兒委屈的說:“難道你想要我活活餓死不成?”
而且日子過得清貧本就不是她的錯,誰能想到今年會遭了澇災呢……
青衫男子長長嘆了一聲,像是做了什麼決定:“罷了,等到那山窮水盡時,我再去想辦法,你安心在家就是了。”
陳春兒不再言語,心裏愈發的不是滋味,雖然她也想過勸說對方先停下明年的府試,可換來的卻是一頓冷嘲熱諷……
……
院牆外,許七夜和柳芸娘提着肉到了地方。
只見小院門戶整齊,兩側栽種着幾叢綠竹,青石台階,朱紅大門,門上的牌匾寫着“候風草堂”四個字。
處處細節都表明這家人以前的日子過得不錯。
許七夜看着牌匾上的幾個字,嘴角微揚,看來這一世的文字和藍星的沒有多少區別。
鯤鵬待風,可扶搖直上九萬裏。
寫下這牌匾的人,看得出心懷大志,自比是鯤鵬,只等一場東風就能直上九萬裏了。
可惜,裏面的那位讀書人卻是個府試都沒過的童生……
柳芸娘上前敲門,不多時,陳春兒那張端莊白淨,帶着熟韻的溫婉面龐探了出來,眉眼間掠過一絲訝色:“是你們?”
柳芸娘將手裏的肉遞了過去:“陳姐姐,這是今早說好的肉。”
陳春兒推辭道:“這如何使得?你們家的日子本就不好過,留着自己吃吧。”
許七夜上前道:“夫人,肉已經送來了,哪裏還有拿回去的道理?你不收,倒是顯得我們言而無信了。”
陳春兒抬眼望向他,目光輕觸,忽然想起今早的事,韻味十足的臉兒微燙,慌忙移開了視線。
柳芸娘也將系着肉的稻草繩塞給她,見實在推脫不了,陳春兒這才連聲道謝,將肉收下了。
許七夜目光掠過陳春兒,看向了她身後的小院,只見裏面是幾間青磚石瓦房,清灑的頗爲幹淨。
屋檐下坐着位正在專心看書的青衫男子,那應該就是陳春兒的男人了。
當看到他手裏書的後,許七夜愣住了。
因爲書封上,赫然寫着《斷袖篇》三個字。
這哪裏是什麼聖賢書,分明就是劉備文,而且還是男……
斷袖+書童……
許七夜忽然想到了什麼,差點笑出了聲,不顧陳春兒的挽留,連忙拉着柳芸娘告辭。
兩人離開後,陳春兒關上院門,提着肉回了院子。
青衫男子從書本後探出白淨的臉,看了眼那塊肉,眉毛微皺:“他們來做什麼?”
陳春兒低聲道:“之前我借了她們錢買藥,現在來送肉是想央求寬限一些時日。”
青衫男子臉色這才稍微有些好轉,“嗯”了一聲後,便把頭收回書卷後,專心看起了書。
陳春兒暗中鬆了口氣,如果她直說許七夜兩人是來送肉的,只怕她男人寧可把肉丟棄也不吃。
讀書人,豈能食這嗟來之食?!
等走遠後,許七夜強忍笑意問道:“芸娘,你說陳春兒的男人以前在大戶人家裏當書童?”
柳芸娘點頭道:“是啊,據說他還是州府裏某家大戶人家公子的書童。”
《斷袖篇》、書童、年年去州府……
許七夜忽然有些想笑,那人怕不是去參加府試的,而是去見老‘情人’,難怪年年去!
許七夜又問:“那陳春兒她們可有子女?”
柳芸娘輕輕搖頭:“從未有過。”
許七夜心中道了聲過分!
你一個有龍陽之好的,娶什麼妻子?
可憐了陳春兒這麼位極品美婦空守閨房!
需要熱心人陪伴……
見他神色有異,柳芸娘出聲問道:“許郎,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許七夜搖頭,帶着幾分惋惜:“只是想不通爲什麼有人喜歡迎難而上,劍走偏鋒。”
??
柳芸娘滿臉懵,這飽含深意的話,她哪裏能明白。
許七夜抬手,很自然的摟住她纖柔的腰肢,朗聲笑道:“想不明白就不用想,咱們回家吃肉。”
柳芸娘被他這般親密摟着,嬌俏的臉兒輕微發燙,心虛的看了眼周圍,確認無人後,也就半推半就,由着他了……
【柳芸娘親密值+1,目前爲95!】
夕陽漸落,兩人就這麼親昵的朝家走去。
許七夜心中嘆了口氣,只因柳芸娘的身子實在有些單薄……
不過這又如何,自己遲早會把她養成豐腴曼妙的美人兒。
走出小巷,許七夜目光頓時微沉,因爲他遠遠看到有個穿着破爛布衣的人正在自家院子外鬼鬼祟祟。
“那是偷肉的?!”柳芸娘一驚,連忙道:“應該是陳黑子,他整天遊手好閒,在村裏偷雞摸狗的。”
眼看那人已經摸上石牆,正撅着屁股使勁往上爬,許七夜隨手撿了塊石頭,猛然投出,精準的砸中了他的屁股。
“哎呦!”
陳黑子重重跌了下來,正準備破口大罵時,就見到許七夜和柳芸娘朝他走來,心中一驚,連忙一瘸一拐的跑了。
今早許七夜揍李大壯和孫二林時,他也在旁,知道許七夜不好惹,自然不敢逗留。
柳芸娘和許七夜連忙打開院門,好在廚房的門緊緊鎖着,應該沒有人進去過。
把院門頂好後,許七夜兩人進了廚房檢查了一番,肉都在,和兩人離去時一般無二。
柳芸娘還是忍不住罵道:“這天殺的陳黑子,居然敢偷肉,等我回頭告訴村正,有他苦頭吃的!”
許七夜有些好奇的問:“這村正是個怎麼的人?”
柳芸娘介紹道:“他是村裏的大戶,有很多田,還有三個兒子,各個都是打獵的好手,家裏不缺吃的。”
“他威望很高,村裏的祖訓還是他帶頭定下的,我背你回家這事,也是他點頭同意的。”
這麼看來,這村正應該也不是什麼惡霸……許七夜點了點頭,隨後招呼着吃肉。
灶上的小火煨着肉湯,此刻早就燉爛了,肉香撲鼻。
許七夜先把狍子頭盛出,一人一半,這肉已經燉到了脫骨,輕輕一撕,肉就下來了,全是瘦肉和膠原蛋白。
因爲所有香料和粗鹽都用了,所以這鍋肉的味道很香。
屋外寒風陣陣,許七夜和柳芸娘在屋裏吃着熱乎乎的肉,別提多香了!
唯一的遺憾就是少了碗大白米飯,不然澆上肉湯,更香了。
許七夜還是有些不放心,所以才沒有直接把大米拿出來,等明天找個借口再拿出一袋也不遲。
兩人吃飽喝足後,鍋裏的肉還有很多,夠明天繼續吃了。
之後柳芸娘端來熱水,兩人開始洗臉刷牙。
到洗腳時,柳芸娘蹲下脫去了許七夜的草鞋,這才發現他腳上被劃出了好幾道口子,血液都凝固了。
這看得柳芸娘一陣心疼,連忙用布沾了水幫他擦腳,不敢讓傷口直接接觸水。
“許郎,等明日咱們拿點肉去換雙布鞋吧,這草鞋你是萬萬不能再穿了。”
柳芸娘今早連肉都舍不得多吃,現在卻舍得拿肉給許七夜去換一雙布鞋……
許七夜心裏微暖,柔聲道:“明天的事明天再說,芸娘,該睡了……”
柳芸娘臉兀得一紅,洗淨腳後,便也上了榻,鑽進了被褥裏……